江淮市爱琴岛咖啡屋

既然罗锋选择开口了，那他必然是要说什么了，张富贵压抑内心的狂澜，平淡地盯着电脑屏幕，静静地等待着罗锋。

“还记得我问过你，通杀令主人到底想干什么吗？”沉默片刻，罗锋头也不抬地说：“现在我的问题依然是这个，通杀令主人到底想干什么！”

“只要他的目的没有达到，名单上的人就会接二连三地不停死去……”罗锋欲言又止，话到一半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目的是什么？”张富贵看着罗锋。

罗锋沉默，似乎后面的话很难说出来。虽然罗锋没说什么，但是罗锋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不仅有一个犯罪天才在搞事情，而且这个天才直接针对的就是罗锋。

看到此时此刻罗锋依然憋着不说话，想到大家对罗锋的关心，张富贵指着电脑屏幕上坐在张晓斌对面的人，堵着气：“这个人你会不认识？”

“不认识！”罗锋回答得干脆无比。

“不过，有一个人应该认识！”罗锋说段子一样。

“谁？”张富贵迫不及待地问。

“王强！”罗锋的语气冷冰冰的。

王强？张富贵心中的警铃顿时大作。王强以及他摆在明面上的风云投资公司与多起谋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用李毅从警二十年、充满直觉性的话说，王强这个人绝不是好人！

此时罗锋却说出了王强，这绝不是好事情。张富贵准备进一步细问，但是罗锋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指着张晓斌的身形，转移话题道：“这起看起来正当防卫的案件，其实是一起精心预谋的谋杀案……”

“凭什么张晓斌会听从这个人的话呢？”张富贵问。罗锋是个犟驴子，他不愿意说，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顺着他的话往下趟趟，搞不好还能问出新内容。

罗锋没有答话，伸手打开旁边的抽屉，抽出一个大信封，道：“我的人查过张晓斌了。这里面是张晓斌的资料，你可以看一看。”

张富贵随手打开信封，翻阅起来。果不出意料，像这样的“民间机构”能查出个啥出来——信封里的资料，锦华分局刑侦大队早就掌握了。

“关键的是这张纸！”罗锋从一沓子资料中抽出其中一张递给我。

张富贵瞄了一眼，不以为然起来——这张纸上不是张晓斌的资料，而是张晓斌的父亲张学文的资料。

“张文学是我们市以前的城建局局长，后来因为包二奶的事情而受到处分，被勒令离职。离职后，在与朋友聚会时，喝多了酒，回家途中站在淮河大桥上撒尿，结果不慎掉入水中淹死！”张富贵简要地复述着早就知道的内容。

“知道为什么李毅明明找不到宗福睿死亡案的疑点，却依然支持周云萱调查该案吗？”罗锋冷不丁地问。

罗锋思维跳跃得很大。张富贵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早些开会时，平时喜欢和周云萱打擂台戏的李毅破天荒地用一种肉麻的语气在全队面前支持了周云萱。

“这是一桩多么复杂的爱恨情仇啊！”见张富贵进入了自己期待的思考状态，罗锋舒服地躺在宽大的办公椅上，点上一直没点的雪茄，客气道：“你抽不抽？高级货！要不试试？”

看罗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上次说故事是喝茶，结果喝道回去看到水就反胃，这一次改成抽烟了，估计能把肺吸黑！张富贵一边发狠地想，一边学着罗锋，把自己摆放成一个舒服的姿势，悠哉地点上雪茄。

“你可以开始了！”张富贵吞吐这烟圈，大张大鼓地对罗锋说。

罗锋望着空中袅袅的烟雾，好一会，才幽幽地说：“李毅，现在是锦华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但他哪怕是在江淮市局乃至皖江省厅范围内，都是不折不扣的一流刑侦干探……”

“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一直只是锦华分局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罗锋微微摇摇头，道：“从警二十多年，至今还是一个副科级干部……”

罗锋的话让张富贵愣住了。

一直以来，很多人认为李毅是属于“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那种角色——虽然业务能力超强，但是由于性格耿直，不讨上级喜欢，于是仕途艰难。

今天听罗锋这么一说，恐怕是另有隐情——想想也是，凭着李毅的战绩和上下一致的认可，即便再难封的“李广”，也不至于始终趴窝在副大队长的岗位上。

更让人奇怪的是，李毅似乎认准了锦华分局，宁愿趴窝在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的岗位上，也不愿意走一下“树挪死，人挪活”的路子——据说，李毅没少拒绝来自省厅、市局的调动邀请！

这里面很大故事！张富贵屏住呼吸，注视着罗锋，不自觉地坐正身体：“难道说李毅和张晓斌的父亲张文学有关系？”

罗锋宛若没有听到张富贵说话，依旧皱着眉头，不断地吞云吐雾：“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听这个故事不仅需要耐心，还需要一颗真诚的心……”

“张文学是江淮市城建局长——这个岗位你了解吧？”罗锋自问自答：“在我国的土地制度之下，城建局长掌管着用地指标的审批，这种权利对于从事土地开发的人来说，城建局长就是不折不扣的财神爷。”

“这样的位置自然炙手可热，被许多人盯上——我说的人不仅包括商人，还包括其他希图权力的公职人员！”罗锋的声音不觉之间森严起来。

“事情的一切起源于一封举报信。这封举报信是直接寄给江淮市局的，内容是举报时任城建局长张文学杀了一名男子并将尸体掩埋在淮河堤坝旁的农地之中。”

“虽然是匿名举报信，但是举报信的内容非同小可。江淮市局高度重视，指派当时已经崭露头角的李毅负责调查此事！”罗锋停顿下来，望着我。

结合罗锋的开场白，张富贵似有所悟，诧异问道：“这封举报信是不是觊觎张文学的城建局长岗位的人写的？”

罗锋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接着说：“李毅带队去了举报信载明的地点。果不其然，在举报信所说的地方发现了诸如新鲜泥土、车辙痕迹等异常情况。”

“李毅不敢大意，组织人员进行了试探性挖掘，结果真的发现了一具男尸！”罗锋说：“也就是说，举报信的内容是真的！”

“真出命案了？”张富贵不自信地反问，罗锋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