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锦华分局图侦室

随着视频在案件中的运用——特别是视频侦查无案不破的特性——除了刑侦部门之外，几乎所有的办案部门都想把他们的疑难杂症通过领导送到图侦室来。

既然是疑难杂症，那就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为了实现尽快破小案的目标，领导也是乐得大方，大笔一挥：图侦室协查。

就这样，公安局内部科室中，除了苦楚到极致的刑侦部门，现在又多了一个图侦部门。这工作的忙碌和酸爽，即便是亲历者也不能准确地描述。

何田田带着一众小姑娘，最近在协助反扒大队调查一起扒窃案。等到何田田等人揉着酸痛的脖子抬起头时，天已经黑透了。

“找到了？”看到何田田的脸色从紧张变成轻松，张富贵知道何田田一定是锁定嫌疑人了。

“没错！”何田田快活地其他人打着招呼，兴奋地对张富贵说：“虽然不是什么难事情，但是茫茫人海想找到某个人还真不是容易的啊！”

“反扒大队是干什么吃的！”张富贵不满意地嘟囔着：“人都抓到了，却审问不出来？！还要找我们帮忙，真是的！”

何田田笑着说：“这也不能怪他们，谁让那个小偷偷的是外国友人的钱包，虽然钱包里只有一两百块钱，但是那个外国人不是说了嘛，里面有一张对他至关重要的照片！”

“至于审问不出来，那不是正常吗？有谁被抓住了，经过思想教育感化，马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小偷都有这样的觉悟，那他也不去当小偷了。”何田田笑吟吟地说。

何田田的解释张富贵都懂，但张富贵还是很生气，这种生气有些莫名其妙，却又理所当然——何田田的眼圈都熬得发黑了。

张富贵找理由地嚷道：“最让我生气的是，什么破外国友人！我看就是在本国饭都吃不下去，来中国混饭吃的家伙！这样的鸟人，跑到我们分局一嚷嚷，你看我们领导紧张的！”

“如果是我们中国人自己丢了钱包，我们也是这样帮他去找？哼！”张富贵气哼哼地说。

“你还真说对了！中国人的事当然也是事！”何田田没说话，一个正要出门的小姑娘接话道：“仅仅这个月，我们已经帮助反扒大队十几次了，抓住了小偷九个！这十几次可都是中国人办中国事啊！”

人家加班的都没意见，张富贵这个带队的“领导”，反而喋喋不休地抱怨，这让张富贵觉得很掉价。

“最累的是我，怎么你还义愤填膺的？”何田田等人都走光了，坐在张富贵对面，抿着嘴问我。

“这个……”张富贵语塞起来。

何田田的问题让张富贵不能直面。张富贵可以欺骗自己，是因为非常不满意图侦部门这种无休止的加班，但当面对何田田的时候，张富贵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自己对何田田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看着何田田揉着腰、揉着后脖颈的痛苦样子，张富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疼，看着何田田整日待在电脑旁边，张富贵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担心她的皮肤会被电脑辐射……

难道我是一个陈世美？喜欢着周云萱、喜欢着丁香蕊，又喜欢着何田田？难道我就是那么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张富贵觉得“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这句话实在是太对了。

“不回去吗？”张富贵转换话题。

“不了，明天我调休。今天太晚了，晚上我就在这里看书！”说话间，何田田掏出了公务员考试书籍：“快要考试了。”

何田田是一个辅警，一直的梦想就是考上正式编制的警察。奇怪的是，何田田非常努力，警察编制也不是很难考的，不过这些年何田田却是屡战屡败。

张富贵拿过何田田手上的书，随手翻开。张富贵惊讶地看到书上已经被何田田密密麻麻做上了笔记——这种努力程度，远超自己当年考编的努力了！

“这个？你每次考试都差在哪？”张富贵很好奇地问，复又夸张而卖弄道：“我可是一个学霸哦，只要你说出困难，我都能解决！”

何田田认真地看着张富贵，眼中欣喜的光芒怎么也掩饰不住，脱口而出：“我不会得可多了。你帮我全面复习吧！”

“这个……好啊！”张富贵努力将脑中的周云萱和丁香蕊排除出去，换上和何田田红袖添灯、丁香伴读的夜读场景，说：“现在开始？”

“嗯！”何田田快速坐到张富贵旁边，说：“我先看书，你陪着我。有不会的了，我问你，好不好？”

“当然好，我去泡茶？你要咖啡吗？”张富贵乖巧的就像是居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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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市警察宿舍

陪着何田田看了一晚上的书，又请她吃了烧饼和牛肉汤，张富贵执意要送她回宿舍，何田田却心疼张富贵一晚上没睡，反而送张富贵回宿舍，帮张富贵倒好水后，这才自己出门回去。

这是恋爱的感觉吗？躺在宿舍，感受空气中依然留存着的何田田的温柔，张富贵的脑子不由自主地在周云萱、丁香蕊和何田田三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想起知乎上一个神答复：“是不是一个人越成熟就越难爱上一个人？”答案是：“不是越成熟越难爱上一个人。是越成熟，越能分辨那是不是爱。”张富贵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是俗了还是成熟了。

管他是俗人还是成熟了，自己不过是江淮市几千个警察中最普通的一个警察，既然自己本身就是寻常老百姓，那就干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该干的事情吧。张富贵缓慢将周云萱和丁香蕊的影像从脑海中驱逐，仅留下何田田一个人的身影。

想着，之前思考过的问题再次盘旋而来：何田田已经足够努力了，她为什么还没有考上相对好考的警察编制呢？

以前认为是何田田太笨了，但是看了何田田工作的机灵劲，张富贵知道何田田不仅智商不差，而且比一般人要聪明多了。

是何田田因为工作太忙或学习方法有问题，复习得不够好，以至于考试失败，但是昨天看了何田田的准备，这一条也难以成立。

排除了这两个原因，张富贵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何田田连续几年都考不上警察编制！

难道有其他的原因？想到罗锋和周祥都曾经或委婉或直接劝我和何田田谈恋爱，张富贵越发觉得这里面有故事。

只是这故事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