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县道x209公路
法医和殡仪馆的人走后,李毅站在马路上,看着地面上轮胎痕迹,不慌不忙地点上烟,抽上几口之后,不阴不阳地说:“听说你们各个是神探,谁给我们说来听听?!”
罗锋嘴角牵拉出一个勉强的幅度,毫不客气地站出来,条理清晰地说:“死者仰卧位,身体与道路呈斜向,衣着完整,文胸扣都是好的,短裤和内裤边缘都整齐,没有变动——说明死者生前没有遭受强jian等非礼行为;”
“死者的鞋子在尸体的右侧脚边,但死者脚底很干净——说明没有赤脚走动。”
“死者颜面部呈瘀血肿胀,双眼结膜充血,伴有少许出血点,右上颌门牙龈破损,对应口唇及右下颌口唇粘膜破损,考虑有捂口鼻的动作——死亡原因为典型的扼颈致死。”
“尸斑重压才出现轻退现象,符合仰卧位尸斑特征,双下肢尸僵完全缓解,但双上肢缺又有程度较轻尸僵存在……”罗锋刻意停顿片刻。
“考虑到死者右腋下右交叉的条索状印痕,大腿外侧和左膝关节下也有类似印痕——说明尸体可能形成尸僵后有移动,而且尸体被捆绑过!”
“总的来说,死者是被人扼颈捂口鼻致死后,尸体被绳索捆绑,然后抛尸在这里的。”罗锋指着我们刚刚勘验的轮胎痕迹,道:“根据地面痕迹,抛尸工具应当是摩托车,方向是自始言村方向而来”
“抛尸还有那些依据?”李毅仿若没有听到罗锋最后一句话,闷着头抽烟,问道:“为啥抛尸呢?”
罗锋抿着嘴不回答,周祥卖宝道:“抛尸的依据除了尸僵被破坏过,还有一个表现是衣服上没有其他草汁和泥土痕迹,脚底也是干净的,不符合现场活动特征。”
“至于为啥抛尸,应该是尸体所处位置不方便,或者说是没法不处理,比如杀人是在自己住处。如果考虑到死者是被捂死的,这说明第一现场很可能是封闭环境,最有可能的就是案犯的居所。”周祥道。
“还有呢?”李毅冷冷地问。
罗锋呼口气,补充道:“检查尸体发现身上还有财物,说明这不是谋财杀人;既然不是谋财,那么就是谋人。由于凶手没有使用工具,那就是激情杀人。”
“死者本来是俯卧位形成尸斑尸僵后,再进行搬运。能够形成尸斑尸僵,说明尸体停留在第一现场至少十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内,凶手不逃匿,说明凶手知道这个时间段内不会有人发现。”
“凶手最终选择搬运尸体,说明尸体又得处理,所以肯定是室内现场!换言之,凶手是认识死者的,而且两人可能比较熟悉!”罗锋说。
李毅默默地抽烟,没有说话,足足停了两三分钟,李毅突然问:“听说这个死者是你义弟的女朋友,按照规定,这个案子你回避吧!”
罗锋默默片刻,老实得有些过分,恭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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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言村
虽然李毅让罗锋回避,但是罗锋厚着脸皮跟着我们上了去始言村的车子。李毅看到后,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根据罗锋的画像,我们要寻找的是一个年轻人,身高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体型偏瘦,单薄;这个年轻人有一辆摩托车,这辆摩托车前轮是人字形花纹,右侧踏板刹车或者支撑处有一处被水泥地面摩擦过的新鲜痕迹。
按照道理,能够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是小概率的事件,也就是说,我们在摩托车驶来方向、死者宫红花生前生活的始言村应该很容易找到这个年轻人。
找到了人,剩下的只要找到第一现场,然后固定证据……剩下的就是程序般的按部就班:讯问、拘留、逮捕、移送起诉等。
这个案子不难办!张富贵和周祥都很兴奋,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豪迈感油然而生。
车子一拐弯,刚驶下县道x209公路,众人迎面看到始言村内一道黑色的浓烟冲天而去,在天空幻化出魔鬼撒旦的写意脸孔。
“着火了?!”周祥下意识判断道。
没有人回答周祥。想到刚刚发现命案,这里紧接着发生大火,内里蹊跷联系让人不免惴惴。
警车很快开到了火灾现场。李毅还没有下车,罗锋便指着一个年轻人的背影,轻声道:“看!”
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体型偏瘦,单薄……几个关联词瞬间被钉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怎么回事?”李毅严肃地问:“谁是负责人?”
“失火了!我是村长宫行,那个是支书老贾!”一个面色严峻、脸庞精瘦的老年人站到我们面前,极不友好地说:“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
李毅看看宫行,又看看远处正忙着灭火的村民,脱口而出:“报警没有?”
“打过火警电话了。我们现在正在自救,如果你们愿意帮忙就搭把手,不愿意就算了!”宫行指着远处水塘以及脚边的三两个水桶,说。
李毅直愣愣地望着现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刑警的当务之急是调查命案,参与救火明显不是主业;可是如果现在调查,人家正在救火,谁有空搭理你?
“你是谁?”本来站到李毅身边的罗锋,突然欺身年轻人身边,瞪着眼睛问道。
“啊!我……我……”年轻人大惊失色,看到突然逼在眼前的罗锋吱吱呜呜起来。
“你干什么!”宫行发怒起来,吼道:“这是我儿子宫舞来,怎么滴?”
“你为什么紧张?”罗锋理也不理宫行,进一步上前,盯着宫舞来的眼睛,紧逼道。
“我……我……”宫舞来惊慌失措里退后一步。
“你这么紧张是因为什么?!”罗锋紧跟着宫舞来上前一步。
“你干什么!”宫行发狂一般,一把抓住罗锋的胳膊,用力将罗锋往外扯,呼哧着说:“知不知道我儿子的房子烧了?!他现在正难受着呢!”
“什么?这房子是他的?”李毅黑着脸,面朝正滚着浓浓黑烟的房子,指着宫舞来,吃惊地问宫行。
“是的!”宫行脸上肌肉颤动两下,咬着牙说:“舞来今天在床上抽烟,烟头点燃了被褥,后来起火……”
“烟头?”罗锋微微皱着眉头,诧异地追问道。
宫行听到罗锋的问题,没有回答,拉起宫舞来,恨恨地转身,道:“如果你们警察是来鬼扯淡的,那就给老子滚出始言村!”
“你!”周祥大为不忿,准备上前理论,却被周云萱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