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和齐晓月回上海后,仍三天一次约定地点,继续幽会。方若自从从学校毕业后还没定下工作,租住在单身公寓里,靠父母给的钱度日。齐晓月则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连住处也含糊其辞,因此,双方都避免到对方家里。
然而,随着时光流逝,两人的情爱不仅丝毫未减,反倒越发深厚起来,因此,这种暧昧的状态便不能长久下去了。
“晓月,我实在不能这样下去了。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吧,你是不是和冷石早就认识?”方若忍不住问道,“无论你有什么经历,我都决不会因为那些变心的。可是你好像对我有所隐瞒,我觉得你在戏弄我。”
齐晓月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又冷冷地说:“我其实是个寡妇,我前夫是个富豪,而且我还有个五岁的孩子。听到这些,不喜欢了吧?”
方若不知说什么好,默然无语。
“我全说了吧,要听吗?哎,倒不如这会儿就到我家去,去看看我的小宝宝!”说着,齐晓月突然异常兴奋,也不管方若是否乐意,就向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昏头昏脑地坐车去了齐晓月家。约摸半小时光景,汽车到了目的地。两人下了车,面前是宽阔的石阶,紧闭的雕花铁门和水泥围墙。方若被让进一间幽静而陈设异常奢华客厅。大扶手沙发坐上去很舒适。在方若的沙发正对面,有一张厚厚的长沙发,齐晓月坐了上去。
没多会儿,一个穿着可爱衣服的小孩子跑了过来,趴到齐晓月腿上。方若看着那孩子苹果般红润润的脸蛋儿,着实觉得长得很可爱。方若抬起眼睛注视着挂在他俩头顶墙壁上的一幅放大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其貌不扬,年约四十的男人。
“那是我已故的前夫,这个孩子叫时茂。”齐晓月看着他说道,“你会讨厌他吗?”
“不,哪里。谁会讨厌这么可爱的茂茂。他这么像你,茂茂也喜欢叔叔吧?嗯?”说着,方若拉起小男孩的手。茂茂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窗外,树丛在晴朗温煦的阳光映照下微微发亮,令人伤感,一时觉得如入梦境。齐晓月疼爱地抚弄着孩子的脸蛋,谈起了她的经历。当时十七岁的齐晓月失去双亲,寄居在一个远亲家里。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对钱很执着。
后来她恋爱之后,却又遇到了一个富豪,于是将男友抛弃,和富豪结了婚。
富豪叫时柳,比齐晓月年长许多,其貌不扬,而且,是个为富不仁的商人。最后犯了法,被判了重罪,进监狱后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时柳的遗产于是成了齐晓月的,可是在巨富和妙龄孀妇的美貌诱惑下,求婚者接履而来。由于她已经对这些人厌烦了,便将时茂暂时交给妈妈照顾,独自一人到温泉旅馆疗养去了。
“你最初的那位情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没有忘记吧?”方若问道,似乎带着一些不可捉摸的意思。
“我被他骗了。他很穷,总是说会让我幸福,可是我和他在一起也不觉得幸福。”
“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在什么地方?你一点也不知道?”
“嗯,都是八九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很年轻。”
方若默然起身,走到窗口旁看着外面。齐晓月也站起身,与他并排望着窗外。只见微微发红的阳光将树影长长地投在草坪上。不知何时悄悄地从屋里溜到草坪的时茂,正跟着一只大狗戏耍。
“同孩子一样,你是无辜的。我决不会为以前那些事对你变心。相比之下,我倒是害怕你的财富。因为和你最初的情人一样,我也只是个穷学生。”
齐晓月手搭在方若的肩上,凝视着他的面孔,最后甜蜜的笑了。
正在这时,宅院的围墙外传来了笛子和鼓乐声。最先注意到那声音的是那大狗。它不知为何似乎有些不安,摇着耳朵盯着那边,时茂也跟着凝神细听。乐声在门附近刚一停下,就隐约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二人看见时茂飞快地往门口奔去,那大狗也跟着主人跑走了。
门外,有一个打扮得稀奇古怪的人,高声叫喊着点心铺的广告。他胸前挂满鼓,还有点心的样品,身上穿着染小丑服,头上戴着比普通人脸大一倍的纸糊木偶人头。或许是因为戴着大头,他的声音让人听不懂什么意思。可是,意思虽不清楚,但是他嘴里唱出的像歌一样的曲调却有些意思,而且,打扮又很稀奇古怪,于是时茂不知不觉地就朝他身旁挨去。
“小家伙,这蛋糕给你。可好吃啦。”他一面摇着大头,一面拿出鼓上头的点心。
时茂觉得这叔叔像圣诞老人一样和蔼可亲,便欣然接过蛋糕。虽然肚子不是很饿,可是因为好玩,立刻就往嘴里面塞。
“好吃吧?叔叔唱好听的歌给你听。”跳着跳着,那人渐渐从门前离去。时茂觉得好玩儿,不知不觉地看得出了神,像梦游一样跟随在他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