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过这条狭窄的地道，溜进了围墙的里面。地道通到院内一间小库房的地板下面。地板有一块是可以掀开的盖板。若照原样益好，谁也不会发现这是一条地道。

“从修这样一条地道来看，这人可能有别的更大的阴谋。”谢凯说。

其实这种招数不少见，有不少擅长打地道的贼就是这样偷东西的。但是看来那人并没有藏在住宅里。

他们三人打开厨房的门，那个关押齐晓月母子的地窖就在那儿的地板房间下面。方若在房间里静听了一会儿，什么动静也没有，便放下心来，掀开了那块盖板：“地窖就在底下。”

王彦和谢凯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顺着地下室的阶梯往下走去。走下狭窄的台阶，只见一扇坚固的铁门大敞着，门内是水泥箱子似的昏暗地窖。谢凯贴近墙壁转了一圈，发现了那盏油灯。于是让王彦拿出打火机，把灯点着，于是地窖模模糊糊地亮了起来。

点着了灯，他又回到了台阶上，仔细察看。不一会儿，他招呼还在上面踌躇的方若；“你也下来看看吧，我们一起再查一下。”于是方若顺着台阶往下走。

刚走一半，便能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眼望到地窖内。但是地窖里没有谢凯二人的影子。

“谢警官，王警官，你们在哪儿啊？！”方若十分惶恐，禁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他下了台阶，慌张巡视着地窖，到处都没有人影。地窖像坟墓一样沉静，灯光昏暗。于是，他眼前蓦然地浮现出那天晚上那个可怕怪物的样子，不由觉得脊背一阵发凉，急忙跑出地窖。这时，忽听到谢凯喊：“方先生……”可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方若大吃一惊，站住喊道：“哪儿？你们在哪儿？”

“在这儿呢。”灯光一亮，手电筒的光在方若的头顶上打了下来。抬头一看，只见他们俩像壁虎一样紧贴在天花板上。

“这就是他的办法。这两边都有支撑天花板的横木。用双手双脚撑着横木，下面走过的人是一点儿也发觉不了的。”二人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谢凯说道，“就是说，那人等你们进了里面的地窖，就从这个藏身处下来，然后逃到外面去了。所以，这里面当然是搜不到的。”

方若点了点头，当时慌慌张张的又是夜里，光线比现在还要暗，发现不了也是难免的。

“他从这里跳下，然后从后头围墙边上那间小房子通过地道，到那个井盖的入口处了。虽有放哨的警察，可是警察可能和你一样，只是盯着围墙，让他逃了出去。”谢凯说。之后三人又检查那人消失的那条走廊，发现那儿也有可藏身的地方。

结束了住宅内的勘查，他们来到外面时，谢凯倒是沉默不语，仿佛脸上带着疑惑。

“你怎么了？”王彦不解地问。

谢凯回答：“说实话，我是觉得这些把戏拆穿的有点儿太简单了。”说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方若的脸。

“为什么？你说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方若也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向道。

两人在晴朗的阳光下奇怪地对视良久，让王彦觉得有点儿异样，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谢凯又开始说话。

“以后会有机会详细告诉你的。那么，下一步查一查冷石以前的住所吧。”谢凯说。

于是他们决定根据冷石给的那张名片去查他以前的住所。

出租车在冷清的郊外停了下来。冷石是学画的，也经常画画。现在他似乎是个艺术品经纪人。他以前居住的画室找起来颇费一番功夫，结果还是被他们找到了。找到之后，他们想进去，可是这屋子门窗都关得很严实。听说离画室五十多米左右的一家人家是这座画室的房东，于是三人便找了过去。

“那座画室您要是肯租的话，我想进去看一看。”谢凯说道。

“你们也是画画搞雕塑的吗？”房主是个四五十岁的乡下老头。看来冷石也搞雕塑。

“我们和死去的冷石是朋友，也是同行。”谢凯说。

房主打量了一下三人，又说道：“那座房子不一般，要稍微贵一些。”

“要多少？”王彦问。可那毕竟是死人住过的画室，而且已空了好久，竟要高价出租，有点儿不对劲。

“倒不是房租贵，是因为有其他的东西，有冷先生遗留下来的大型塑像。我是想请你门把那个一起租去。”

三人向房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座画室先是属于一名雕塑家所有，他将画室买下来用来出租。冷石是最初两年的租户，但是冷石是个异常孤僻的人，既没有亲戚，也没有好朋友，接到警方的死亡通知，也没人去收尸。因此，最后还是房主将一切承揽下来，从葬礼到下葬全是他张罗的。由于这些原因，冷石遗留在画室的东西全归房主所有了，其中包括高价的雕塑。

“那些东西能值多少钱？”王彦满不在乎地问。

房主回答：“便宜点，六千。”

王彦问他是谁的作品，房主说当然是冷石的。区区无名的冷石之作，要价六千元是太贵了。

“没名气么，我不说你还不知道呢。”房主喋喋不休地说道，“是这样，办完冷石的葬礼不久，来了一个买卖人，他让我一定要卖给他。我问他给多少价，他开价两千元。我对那玩玩意儿一窍不通，因为那人好像很想成交，我还价说两千不卖，于是就一百元、二百元地抬了起来，终于抬到三千。我觉得这东西好像能赚大钱，于是，嘿嘿我就说三千元也不卖。那个买卖人就这么软了下来，回去了。我想他过些日子准会再来的，结果他第二天就来了，又一百元地往上抬，四千啦。照这样下去，不知会涨到多少。我于是坚持不卖。以后没过几天，他又来了，每来一次，价钱就逐渐往上涨。终于涨到了六千，我答应了。可是，他说第二天来取货，结果都过去半个月了，仍旧没来。可是我又不能将价值六千的东西摆在外面，但是放在屋里很占地方，实在叫人为难。怎么样？你们看，如果那些雕塑值钱就买下吧，对我来说，卖给谁都是一样的。”

房东一面笑着，一面来回察看他们三人的脸色。看到三人都不像是没钱的，于是这个老头就一个劲地穷吹，大概是想做成这笔买卖吧。不过要价六千，还是个无名画家的作品，真的有点儿贵。然而不管怎样，冷石的作品有那样的买主是不太寻常的，个中必有原因。

“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看那些雕塑？”谢凯问。房东同意了，于是带着三人进了画室。打开三扇窗户，室内豁然明亮起来。

这是一间三四十平米大小的房间，天花板很高。屋里面画架画布、石膏块和雕塑用的材料、破损的画框桌椅等等扔了一地，其中，一堆庞然大物几乎占去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二。

“这就是塑像。”房冬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了盖在庞然大物上的白布。白布下面是一群luo体女人的石膏像。

“我去，这些人偶多丑啊。”王彦惊叹道。这些雕像真的很烂，工艺不怎么精巧，还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恐怖感。

可是，那个买家来买这样一些劣质品真的不对劲，这些根本一文不值。

“那个来买塑像的商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谢凯问。

房东皱着眉道：“他是个残疾人，腿都有一条是假的，眼睛坏了，戴着一副大墨镜；鼻子和嘴上还罩着口罩呢；说话很不清楚，鼻音很重。”听了房东的话，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房主描绘的商人和那个怪物一模一样，可是怪物为什么那么想买这种不值钱的石膏像呢？其中必有缘故。而且，他到底是谁？是冷石还是别的什么人？

“冷石为什么要做这些石膏像？他没向您说过什么吗？”谢凯一边细心地检查每一尊luo体女塑像，一边问道。

“好像也没说起过。你们雕塑家的事，我们普通人是不懂的。”房主苦笑着说道。

“这些塑像是在什么时候完成的？”

“那就不知道啦。冷石是个古怪的人，就是走在路上遇到我也从不说话，在家里也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大白天开着灯工作。我几乎没看到这间房子的窗户开过。”房东说。

越问，事情越是蹊跷。既然冷石是这样的怪人，那么方若怀疑冷石就是没有嘴唇的人，看来也未必是空想。

“那个怪人费劲半天讲了价，可是到现在还不来取货，这有点儿不太正常啊。”王彦说道。

房东极力辩解：“不，因为是六千，现金结算，可能是觉得有点儿贵有点儿犹豫吧。不过，那人是真的想要，我绝不是瞎吹。”

“不是不相信。”谢凯笑了笑，接着说道：“那人是改变主意了吧，恐怕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