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这个季节还不行,这里展示染色的季节是四月到七月,九月和十月,寒冷的季节,颜料不能发酵,但炎热的季节容易发过了头。”贺慧说道。
“所以你现在是比较有空的。”谢凯说。
“虽说闲着,也不能去玩。现在是训练时期,要检查色彩搭配方案什么的。”贺慧不爽地说道。
“怪不得昨天你还研究佛像,佛像配色鲜丽,你是去观摩研究的么?”谢凯说。
“这个……”谢凯发觉贺慧回答起来吞吞吐吐,敏锐地感到她参拜寺庙好像还有其它缘由,但是他没有追问下去。
吃完饭后,贺兰还没有出现。
“怎么样,工厂染坊即使不开工,也请让我参观一下吧。”谢凯说。
“行啊,不过那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只是位置稍远一点,那里才是腾越镇的代表。”
“哦,那是什么地方?”
“那我带你去看看。”说走就走,贺慧没等谢凯反应过来,立即站起身来。
如果要到稍远的目的地,只好坐谢凯的车去了。在去图书馆的停车场途中,贺慧顺便带谢凯看看镇中心。
这里的古民居年代久远,历经百年,散落各处。成为这个镇的特色的是窗户,在土墙上镶上横竖交错的“格子窗”,无不让人追忆民国往事。当时这地方和电视剧演的差不多,染坊开的不少,出了不少布料印染业的商人。而被列为文化遗产的商家旧貌也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
“即使在如此偏僻的小镇,也有远道而来的客人,来客不仅是为了看织染,也要看看古镇。所以我们这里大约从十年前,就开始古民居的保护工作。”贺慧性格开朗,看起来很活泼,本质上似乎是一个纯真的人。
一条宽十几米的大河横穿镇中央流过,小镇临近香河,小镇的尽头是堤岸,两岸的柳树如今是落了叶子,但是想必春天的时候,会十分美丽。
河岸上有在电视剧《抓住彩虹的男人》中出名的染坊。不过,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仓库一样的屋子。这一带在没有成为观光地之前,是一个极普通的城镇。看完了这边的风景之后,他们开车向北出了街道,穿过立交桥,往左拐,这一带听说有一个叫贝村的村落。在一处空地里,有一所玻璃建的温室,从外面看呈六边形,设计独特。建筑物前,有一块小广告板,上书“云仙草木馆”。
贺慧让谢凯停车,带他进去看花。这温室里面全是花,但好像全部是兰花盆栽。谢凯也懂得一些花卉知识。但周围都是白、黄、红等颜色各异的花,在浓郁的香气包围下让人头晕目眩。从花丛深处走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工作制服,一看到贺慧就轻轻地叫了声“哇”。
“这位是从上海杂志社来采访的记者作家,在咱们镇上,原先生的地方是最好的,所以就带来了。”贺慧介绍道。
在玻璃暖房入口处的正对面有一处接待客人的地方。原老板便将俩人带到那里,吩咐正在整理东西的女人上茶。谢凯看了看,发现四周都装饰了几乎高达天棚顶的兰花,茶的浓香完全淹没在兰花的清香中,给人一种雅致脱俗的感觉。
“谢先生大概不知道吧,原先生拥有江浙一带第一的兰花生产厂。”贺慧赞许道。
原老板谦虚地笑了笑:“这么说夸张得狠了。”
原老板说,这座建筑是商品陈列室和出售处,生产工厂离这里不远。
“采访藤越古镇,为什么不去先看看云堰?”原老板问。
“那个云堰很特别吗?”谢凯喝了一口茶后问道。这个云堰就是谢凯读过的那本书上提到的,用来防洪的堤坝,就是曲折地建造又没建好,最后可算完工的那个。
“这倒是没有,”原老板尴尬地笑着,“可是,现在香河的话题全集中在云堰上,附近的人都知道那里,所以我以为你要采访,会注意那个地方。”
“啊……”谢凯模棱两可地应道,“实际上方才在图书馆看了一本出版的《藤越往事》这本书,书中介绍了云堰的情况。”
“你看了那本书?”
“嗯,看是看了,但总觉得写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什么目的要发行那本书?真是捉摸不透。云堰现在还存在什么问题呢?”谢凯问。
“是这样的。总之,现在再次提出云堰拆除的问题。而我们对此,本地舆论分成两派,引起激烈争论。这么说,谢先生还不知道这件事?”原老板问。
“哦,我此行的目的是采访以旅游为主题的各式各样的风土人情。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了这边的草木染长廊,但是季节好像不对。”谢凯说,“不过昨天我爬山道,过谷溪,一路遭遇奇怪的事情:还遇见声称女儿被过路妖魔杀死的一对夫妇,听说一对男女乘坐的车子坠落深谷的案件……总之,是一连串意想不到的奇遇。不过既然提到了云堰,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说不好,政府又要修建防洪工程,可是这地方很难完成这种高难度的工程,总之搞不好就会引发洪灾,所以一直有反对的,也有支持的。”原老板说,“不过云堰,香河,以及这边发生的大事件,贺慧的爷爷都很了解。你应该让她带你去问问。”
于是谢凯看向贺慧。但是贺慧脸上掠过一丝为难的神色。最后,在原老板的劝导下,贺慧还是把谢凯带到祖父家。
“我爷爷脾气不好,也许会说一些过分的话,请别生气!”贺慧路上絮絮叨叨地叮嘱一番。
他们在房后的空地上停了车,等进了院子,谢凯感觉一股醋酸的气味扑鼻而来,心想这就是发酵的气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