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凯飞快地浏览着，这些资料即使过一下目，也需要大约半小时。但是从这些笔录中，似乎没有发现特别重要的资料。

谢凯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我曾经问过，别墅里没有发现存有录音的u盘？”

“哦，是你借给原择的那个？在后来的搜查中被发现了。不是在别墅，而是在原择自己家里，居然粘在抽水马桶水箱盖下面。我们暂时作为证据保管起来，一会儿拿来给你看看吧！”说着，石光给部下打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石光继续说：“事实上，在别墅的大门把手上留有一个指纹，没查到指纹主人的身份。从时间上来推断，这枚指纹在原择留下的指纹之后，毛小菲留下的指纹之前留上去的。也就是说，在毛小菲进入之前，不知是谁去了别墅。”

“哦？是男还是女？”

“从手指的大小尺寸来看，鉴证科的认为是男性。现在正在调查过去的资料。如果这个人有前科的话，大概一两天内就能出结果。原择的死亡时间是从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实际上在这之前原择已经失去了知觉，昏倒在地，可是这个时间段，一氧化碳弥漫了整个房间，说不定还在继续增加。另外，行凶时间，也就是凶手在通风口堵鸟窝，刚好是原择进去洗澡的时间，大概在晚上八点或九点左右。我已经把作案时间，即从晚上七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作为焦点让大家继续调查，要对方提供这段时间不在现场的证明。”石光说。

“可是，原择死亡，热水器火熄灭后，一氧化碳的浓度降到安全程度，大概在凌晨两三点。或者，也许需要更长一点的时间。”

“或许是。”

“因此，犯人可能从晚上八点到第二天凌晨一直潜伏在别墅附近，然后清早再次出动进入别墅，开窗透气，并寻找u盘，没有找到就返回了。”王彦在一旁说。

“不，室内好像没有翻动的痕迹。除此之外，没有采集到与留在大门把手上的相同的指纹。”石光说。

“这样的话，也许虽然罪犯打开门进入室内，可是只是确认了原择已死就退回去了。”王彦说。

“不，也许罪犯只是在通风口塞了鸟窝，就退出去了，虽然在把手上留下指纹，但并没有进入屋内。也就是说，杀害原择才是犯人的目的。”石光沉吟道。

“说得对，”谢凯点了点头，“综合以上情况，大体可以得出以下结果：晚上八点到九点的时候，凶手在通风口塞了鸟窝后使液化气不充分燃烧，产生一氧化碳。晚上九点到十点，原择洗澡，热水器供水，由此使一氧化碳急剧增加，室内迅速进入缺氧状态。早的话晚上十点，最迟十一点左右，原择已经陷入中毒症状，一小时后意识不清。凌晨一点或两点死亡。在这期间，凶手为确认最后结果想进入屋内，手搭在大门把手上，不知是察觉到危险，还是认为没有必要，却又这样退了回去。如果还有问题的话，只有一点不明白。”

“是么？哪一点上有问题？”石光略显不满地反问。

“留在把手上的指纹是不是凶手的？”

“杀？……”石光有些茫然，“不是凶手的话，你认为那枚指纹的主人是谁？那个人只摸到了把手，实际上并没有进入别墅内部，是因为那个人知道内部的状况——也就是整个房间充斥着一氧化碳。那么，他不是凶手的话怎么会知道的呢？”

“不，还在那之前。晚上七点或者更早一些，那时候即使有人到别墅访问，也并不奇怪。”谢凯说。

“也就是说，有客人到过原择住的地方，可是别墅内一点也没有客人来过的痕迹，用过的酒杯只有原择的那一只，而且，大门里面的把手上没有留下同样的指纹。”石光说。

此时，办公室外头响起了敲门声。没多会儿，门开了，一名警察走了进来，将u盘交给石光后，转身出门。此时，谢凯站起身，走到门旁，一边为那警察打开门一边说：“辛苦了。”

那警察对他笑了笑，便出门去了。等门关上后，谢凯回头看着石光：“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石光惊讶地看着他。

“刚才那位同事进来时，动了把手，出去时就没有碰到把手。”谢凯说：“送来的这个u盘和我交给原择的不一样。我的是黑色的，这只是红色的。原择复制了录音，把我借给他的那个交给了客人。”

“可是……为什么？……”

“总之是交易吧。交了录音就达成了某种交易。也许是可以得一笔钱，除此以外还得到别的东西，其证据就是原择之后就向毛小菲求婚。”谢凯说。

“说得对……”石光思考片刻之后，忽然说道，“这样的话，仍不能确定那个人就是犯人，取了录音之后，又在通风口堵上了鸟窝吗？”

“不，”谢凯慢慢地摇了摇头，“如果那样，原择洗完澡后用不着换洗澡水。那天晚上，有另一位客人来，我觉得凶手大概是第二位客人。如果这样考虑，就可以理解第一位客人和第二位客人不和警方联络的理由。”

石光问道：“那两个人是合谋？”

“也许是也许不是。现在比较清楚的是最初的客人是男人，第二位客人大概是女人。为还未出现的客人准备好洗澡水，对方应该是女人吧？如果是男人，有点儿奇怪啊。”谢凯说。

“那么，还是毛小菲？”石光睁大了眼睛。

“不是。”谢凯说，“等指纹结果出来再说吧。”

结果经过了好几天的指纹比对，这回真有了惊人的发现。那枚指纹，与十二年前谷溪坠毁的车子上采集到的指纹一模一样，为同一个人的大拇指指纹。十二年前那起案件的罪犯的指纹，现在居然又留在了杀人案现场。

“杀害原择的依然是十二年前那起案件的凶手。”石光从电话里说道。但是谢凯没有否定。虽然他认为不能仅凭这一点就确定凶手是谁，但也没有否定的依据。挂断电话之后，谢凯开始想这个人会是谁，但是也没什么头绪。这毕竟是别的市局的案子，谢凯他们也不好一直插手。

等到几天后，石光终于来了电话。他有气无力地说：“叫云争的那个人的身份已经查明了。”所谓云争就是出现在方崇录音对话中的人名。

“此人是当年建筑设计事务所的所长。当时万南建设承担桥梁工程，委托设计的是他们的事务所。可是遗憾的是，云所长于三年前去世了。无法确认相关事实。”石光停了片刻，继续说道：“关于与前董事长对话的那个男人，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我想反正是一个对云堰等公共工程有相当发言权的人物。这一点不会错。”

石光说完后，大概有什么急事，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谢凯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纸，描绘整个事件的草图。十二年前谷溪坠车案子有什么背景呢？当时，拆除云堰计划实质上已经从数年前开始了。为了推进计划，大概准备了一些必要的资料。以城建局为首，当地有关等行政部门，大型承包商和当地建设行业也卷了进去。成为建设计划助力的资料，第一是说云堰老化；第二是预测洪涝灾害。计划发表当初，其内容和主旨只送到极其有限的相关人手里。然而眼前的香河，一点也看不到洪水的危机状况。推进建设项目组为提高市民的关注度，故意篡改数据煽动危机感。

方崇注意到推进派的一部分人光这样仍不满意，还想要操纵基础数据。可自己作为建筑行业的一员亲自参与了建设项目的规划。他为了证实这一点，悄悄安放了偷录的录音笔或者窃听器，录下了当时万南建设的前董事长与那个人的对话。那是距今十二年前约二月的事情。

结果不出方崇所料，他录到了想要伪造基本数值的对话。而且，听到了前董事长轻视自己的话。方崇被看成是傻子，现在用他，只是了方便地利用他杰出的计算能力。如果方崇用那些伪造的数据进行的计算和设计原封不动地被采用，那是最有说服力的。

这种欺骗，对年轻且充满正义感的方崇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于是对公司建议撤回计划。这不仅对万南建设而且是对计划推进派的抵抗。所以前董事长除了采取最后的手段，如果不那样，不但与计划发生龃龉，而且要承担向城建部门提供虚假数据的责任，稍有不慎，甚至要被追究刑事责任。有关建设计划的所有数据的真实性都会受到怀疑，而当时全国陆续推进的同样规模的大型工程项目也将受到巨大的影响。就这样，有了坠车的事故。方崇被杀害，同车的古然受连累也一并死去。临死前的一刹那，她用口红在车顶棚上留下了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