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博就辞别出去。王彦别了谢凯出门，去监督纪苏。这案子照情势上看，纪苏和沈飞二人，似乎都有可疑的点。他本来假定这案中有两个凶手。但是否就是这两个人，或者还有第三个人，像宋梦之类，此刻还没有把握。

纪苏是富家子弟，看他的装束谈吐，人品好像还不至于这样。据纪苏说，沈飞是个挂名学生，行为散漫。不过这话出在纪苏嘴里，说不定有嫁祸的作用，当然也不能轻易相信。

王彦一路上反复推想，想不出什么结论。车子相近华记路转角，王彦便下车步行。他转了弯，看见有两个人站在道旁，是监视纪苏的俩警察。王彦走近他们时，向他们打了个招呼，说明来意。

其中一个警察低声说：“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已两次出来观望了，好像是保姆。第一次她没有瞧见我们，第二次我们给她看见了，她便急忙地退回去。”

王彦抱怨地说道：“你们俩怎么不分开来等？他所以打发人出来探望，无非要看看门外面是否还有人守着。现在给你们一吓再吓，他也许不再出来了。”

那警察好似不服气，建议道：“那么，我们索性进去见见他，或者就把他拘到市局去问问——”

王彦忙摇手道：“不行，你们这都可以乱来？别多说了，你们回去吧。让我来看着他。”

这天晚上王彦候在纪苏家的附近，天色渐渐地黑下来，纪家也亮起了灯光。王彦耐着性子监视。等到九点钟了，马路上更冷清了些，行人更稀疏。王彦还是在马路上徘徊着，可是非但不见纪苏出来，连到门外来探风的仆人也都没有。王彦默默地忖度：“难道他知道门外有人，今晚上不再出来了？”

王彦看看时间，已九点十分，回头一瞧，忽见纪家的门正在缓缓开启，一个男人开了门走出来。他站定了向左右探望。王彦立即藏起来。

这时候，一辆黑色汽车从华记路转弯过来，驶到纪家门前，突然停了下来。此前纪苏也是有车的，但是可能他不放心外头有人监视他，故而特地要租一辆汽车。这一着王彦竟没有想到。

王彦偶一回头，看见纪家门口里走出一个穿深色外套的人来。王彦冒险走近两步仔细一瞧，果真是纪苏。不过他已改装了，头上戴一顶灰色呢帽，压得很低。转瞬间，纪苏已跨上汽车，直向他所站的转角驶过来，向西开去。汽车在王彦面前经过，他又不敢上前阻止，因为一阻止不但斩断了一条线索，并且证据也不充分，奈何他不得。

于是王彦只能开车跟上。他向前一望，前面路上隐约有一辆汽车，似乎是那辆车。不多一会，忽然见前面信号灯是红灯，王彦的车被拦住了。结果等再追，发现那车已经不知道拐去了哪里。

王彦只能先回去，等第二天上班，给谢凯讲了昨晚跟踪经历。

谢凯说：“验尸报告还没有来。我本来要见见庄夫人，以便查一查他们家的状况，所以昨天傍晚我去了她家找她，结果还是没有见到。我到庄家时，据阿云说，庄夫人痛过一阵后刚睡着，不便叫醒她。我只得退出来。我想见见丁小姐，所以现在要去医院。”

王彦问道：“你看丁小姐有什么目的？再要查一下手袋是不是被劫的？”王彦有些不满，仿佛谢凯这是对他的不信任。

谢凯仍淡淡地答道：“是的，可是还有其他问题。”

“其他问题？什么？”王彦一边和他出门，一边问道。

“我要问丁惠，她是不是学生联合会的代表。”

王彦一时摸不着头绪，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会？”

谢凯说道：“你不是告诉我丁惠在大学里读书吗？因此我料想她也许有被同学推选为出席学联代表的可能。这个学联代表，似乎是本市所有大学一起组建的一个学生联合会。”

“这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明白。”

谢凯说：“我有一种设想：这两件间接相关的案子，会不会有直接关系？”

“直接关系？”王彦茫然地问。

谢凯自顾自地解释道：“是的，这设想不是完全没有证据。我告诉你，从地点，时间和刀的点子上推想，假定了这丁惠和庄小艾两件事的间接关系。但我们怎么不能作进一步的推断？庄小艾是上海大学所谓的消花，纪苏是长江大学的高材生，他们俩的相识是学生联合会做的媒介。同时丁惠也是上海大学成教学院的学生。据你说，她的容貌也不错，也是这样的年纪。要是丁也是学联会的代表之一，三个人当然彼此认识。那么，这里面会不会藏着错综复杂的秘密？”

王彦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有可能，不过这个设想到底证实了没有？”

“证实了。”谢凯说。

王彦忙着追问：“你已见过丁惠？她已经承认了三角关系吗？”

谢凯忽又摇摇头：“没有，我没有见她。但是我的设想已经完全证实。”

“喂，你说得明白些。你既然没有见丁惠，怎么能——”

谢凯突然插话说：“我看见纪苏在她的病房里。好了，我们先去庄家。”

王彦问道：“你还要到庄家去？”

谢凯瞧瞧手表：“是的，我总想知道些他们的家庭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