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凶手并不想要宁海先生的命……。”
“我也这样想。也许凶手要消除的是宁海在这里拍摄的照片。之所以把照相机拿走,可能是因为来不及从中取出记忆卡了。”林江说,“宁海先生大概在无意之中拍摄了对凶手极为不利的照片。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照片,我也说不清楚。”
此时,乔楚河和严寒为了消磨时间,他们走进了咖啡店。老店主和他们闲谈一阵之后,把他俩领进了后面一间屋子,去欣赏自己收集的老钟表。尽管主人谦虚地说:“都是些破烂,”但实际上都是相当珍贵的收藏品。其中有几个老式的钟,乔楚河很是喜欢。最后,店主为了对刚才的聊天表示谢意,还特意请他俩吃了冰淇淋。他们离开咖啡店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现在天空的乌云依然十分浓重风雨不见减弱。轿车在暴风雨中缓慢爬行。严寒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感到车身在阵阵疾风中不时摇晃,心中一阵阵地紧张。
“乔先生,”严寒说,“昨天晚上尹青提到的占卜问题,你怎么看呢?”
“什么占卜?”
“就是宫泰齐的预言啊。她说占卜师算中了母亲和女儿马未来两人的死期。”
“哦,那件事么,”乔楚河凝视著前方说,“哎,这种事也是常有的。”
“到底人的死期能不能占卜出来呢?”
“这个,你才是专家啊!前天你不是说过,在超越科学之外,肯定还有别的事物存在吗?你还说相信世界上存在超常现象。”
“啊,那倒是。”
“宫老人的占卜正是这种现象,对吧?”乔楚河说着又扫了他一眼,轻轻笑起来,“你好像不满意啊,希望有个符合现实的解释,对吗?”
“乔先生,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嗯,我觉得虽然算出了死期也没什么可惊奇的。”
“为什么?”
“老人预言说,马夫人在迎接二十八岁生日之后死去,未来在十六岁生日之前死去。你不觉得这种话十分暧昧不明吗?”
“暧昧?”
“马未来死时十四岁。昨天也说过了,确实是在十六岁以前,没错。可是,如果这么说,即使十三岁死也好,十二岁死也好,都可以说他算得准确。对一个自幼体弱多病的人,这样的预言,谁都能够做到。关于夫人的说法更加暧妹,就是‘二十八岁生日之后’,正巧她死时是二十八岁,所以说预言准确。可是,假如她三十岁死,或者四十岁、五十岁死,不也是在二十八岁生日之后吗?也没有错。”
“哦,你这么解释,的确有道理。”
“占卜原理基本上都是如此,”乔楚河十分肯定地说,“他们尽量使用暧昧的语言,使用可做多种解释的表现方法。总而言之,这是语言技巧。宫老人是否也是有意识地运用这种技巧,那是无法知道的。不过,他并不像是靠骗术发财的人。如有此心,他不会为新娘子占卜死期的。他可能属于特殊。我估计地大概经常占卜,每次的结果都作了汇报。”
“那么马文鹏为什么会相信这种靠不住的占卜术呢?”
“占卜出来的结论是否准确,是真还是假,都是由问卜人主观判断的。这就如同宗教一样,是你相信还是不相信的问题。比如说,马文鹏如果认为他占卜出的内容非常重要,他认为算得准确,那么这个占卜就可以说非常灵验了。”
树林之中,连接钟表馆的那条狭窄的土路上积满了雨水,十分难走。严寒焦虑不安,担心车子引擎不知何时又突然故障。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平安地穿过去,当回到宅院时,已经是七点十分,刚过晚饭时间。
在大厅的餐桌上,他们第一次见到了年轻主人。马圭正是严寒心中猜想的那种美少年。少年除个子略高一点之外,无论是乌黑蓬松的长发,还是白中透青的皮肤,以及溜肩的纤细身材,哪一点都宛如少女一样,前天晚上严寒在大门外看到的正是他。把他错当成少女的鬼魂也是很自然的。
尹青把两个客人介绍给马圭,他坐在椅子上,没有站起来,只是淡淡一笑。尽管他面颊有些削瘦,但仔细一端详,这张脸真是美得无法挑剔。据说他是马文鹏兄弟的儿子,所以和养母并无血缘关系。可是这张脸上却带了一些昨晚在相片上见到的他姐姐马未来的模样。
“我从姐姐那儿听说了,”马圭用呆滞的目光看着他俩说。他的声音清脆细弱,语气却意外地沉着,“你们坐蓝色的车子来的,昨晚轮胎坏了,回不去了。”
“是的。轮胎爆裂的事也是听姐姐说的吗?”
乔楚河这么一问,少年摇了摇头,“不,是阿姨说的。”
“噢,是吗?啊,见到你很荣幸。”乔楚河高声说,大步走到少年跟前,“我叫乔楚河,你好!他叫严寒。”
“——严寒!”少年小声重复,在他那乌黑的眼睛里,突然掠过一缕不安的神色。可是当乔楚河伸出手要握手时,这神色便消失了。他显得有点踌躇,接着又痛快地伸出了手。
“马先生的情况怎么样?”尹青问道。
乔楚河回答说:“看来病情相当严重。您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