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大楼顶楼上的阁楼洋房，从半球形的神殿中突显出来。那间屋的窗户，每扇都离屋顶四周有相当高的距离。也许是因为光线的问题，但如果站在点着灯的房间，而要去看大楼下的人影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杜玉刚真的看到人影，除非他走出屋顶外才有可能。

“杜玉刚说看到人影，该不会是他说谎吧！”王彦说，“这样就能让保安暂时离开岗位，然后自己偷偷离开大楼。这么一来，和卓君的证言就相符合了。”

“嗯！”李博点头道，“问题是，在那之后。溜出大楼的杜玉刚去了哪里？做什么？究竟去见谁呢？”

“好像那个杜玉刚很随便，即使‘闭关’中也一样。听说昨晚也是在十二点之前，他叫了女人来阁楼洋房。这是刚刚田赋说的。”李博说。

“这件事有深入调查的必要。那个女人说不定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证人。”谢凯说。

“再接下来呢？杜玉刚是如何离开的？是开自己车子还是搭计程车？或许是走去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对方来接他。”王彦说。

“问题是杜玉刚的车子，还放在总部大楼的停车场。刚刚从那里回来时，卓君还带我们去看。”康雪说。

“那，这么一来……”就在王彦说话的时候，电梯的门开了，从里面跑出一个人。

这人说道：“我叫雷彦。听说家父被杀，是真的吗？”

王彦打量过去，发现雷彦是一位白净高瘦的青年。他长得很高，足有一米九左右。一头长发显得相当的乱。大概是在楼下才刚听警察说起这案件吧，看得出他脸上表情非常地僵硬。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里……”他不安地询问。

“雷先生。”李博走向他说，“你好，我是市局的李博，我们曾经见过。”

“……哦，你是那个刑警……”雷彦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上次，家母的事多谢你了。”

“不——那事还没解决，又发生了这一起，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你是说——我刚刚在下面听到的，是真的？”

“尸体在那里。”李博指向担架上的尸体，“我们先前已经请了卓君先生和宋小姐确认了。你住在这栋大楼的事，也已从卓君先生那里听到了——是几号室来着？”

“604。”雷彦神情紧张地看那担架说道：“因为听到外头的吵闹声，我才出来看。”

“不好意思，太晚连络你了，也请你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

“——是。”雷彦走向担架旁，掀开白布看了看：“没错，是那个人……”因为杜玉刚和雷彦没有亲缘关系，所以他这称呼虽然让人觉得有些不太恰当，但是也没人觉得奇怪。

“我们一定会尽力极早抓到凶手的。”

“也不一定要抓到的，警察先生。”雷彦的话使人非常意外。

“啊！你刚刚说什么？”李博吃惊道。

“他本来就该杀。”雷彦瞄了担架上的尸体一眼，“虽然我说这话增加我自己的嫌疑。不过，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也不想演戏给别人看。看到那种尸体，只是觉得恶心而已。一点感伤也没有，反倒觉得真是报应不爽。”

“这……”李博被雷彦的惊人之语给震住。

“首先，我要声明的是，我与杜玉刚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我母亲生下我后才结婚的男人。婚后他倾全力经营教团，不计手段做了很多龌龊事。对他的所作所为，我很反感，所以从小就很轻视他。”雷彦继续道，“两个月前，家母去世的事，想必您也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自杀，家母是被谋杀的。而且杀她的是那个男人，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是除了他以外，根本没人会做这种事。”

“哦！”李博的眼神亮了起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是因为动机。”雷彦断然说道，“我妈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如果是被谋杀，除了他外，没有人有杀我妈妈的动机。”

“杜玉刚有杀人的动机吗？”

“当然有——他与我妈间的爱情老早就没了。他当我妈妈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活神仙、超能力者……我妈妈所拥有的才能，全被他当赚钱的工具利用。他的情人，就我所知的就有三个。如今日照会大到今天这种规模了，所以妈妈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绊脚石。再怎么说，妈妈才是教中地位最高最有权力的人，而且那男人，在某些地方也很畏惧她，所以才……”

“你的意思是所以他才杀你母亲的？”

“是的。”雷彦点头，“那一天，在我与妈妈最后一次谈话中，她告诉我说，身为一个教主，她不能露出丑态，也不能闹离婚，不过她有打算立一份遗嘱，不会给这个男人所有的东西，包括教主的地位，全要给我。我告诉她，那种东西我不要。因为我自己对我妈所创立的教，一点也不信——只是如果让那家伙知道我妈妈的决定的话……我也有点担心。”

“这么说来，他的确是有充分的动机。”李博说，“可惜的是，你母亲的案件，并不是我负责的，我并不大清楚。但是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断定他是犯人。我们当然也怀疑他。他有杀雷玲女士的动机，在你说出这事前，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可是案发的当时，他有不在场证明……”

“在情人的屋里，这种证言也能信吗？”雷彦回讽他一句。李博的脸色暗了下来：“这个，也没证据证明他所说的话是假的。跟你说实话吧！雷玲女士是自杀的假设，现在已经出现了有力的证据了。”

“怎，怎么可能？？”

“的确，那桩案件里，有很多疑点。尤其是尸体脖子上有绳状物的绞痕，依据这一事实，我们曾怀疑她是在死亡以后，才被放在铁路上。但是，尸检报告说，被列车辗过前的雷玲女士并非已经死亡——报告上说并不是死后才被辗。之后我们就想，那么尸体颈部的勒痕又是什么？后来，我们做了个假设。那就是那晚，雷玲女士从总部大楼回家途中遇到了暴徒，所以脖子上才有那道痕迹。虽然当时逃出魔掌，但逃回到家后，她因被袭击而情绪变得极端不稳定，一时冲动才……”

“这种解释太牵强了吧！”雷彦大声地喊，“你们太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