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晴继续说:“这件事,我的一个同行去追踪调查过。那个林田,四五十岁了,年纪不小,瘦削、中等身材,头很大,显得不太协调。秃顶,左半边脸黑了一大片,估计是火灾留下的创伤。左眼上有白色的眼罩,估计也是火灾造成的伤害。当时还有人给他拍过照,做过采访。那个大叔曾经因为脑出血,动过手术,左眼就是后遗症。医生说如果不当心,很有可能连话都说不了。”
“真是太痛苦了。”王彦感叹道。
“听说他根本想不起来火灾现场的情景了。连自己以前的模样也记不得了。当然,他又感到自己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活下去。他身体不好,估计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想知道以前是干什么的。但是医生说,像他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可能是脑损伤造成的记忆内容受损,也可能是记忆再生方面出了问题;可能是外伤疾病,但也可能属于精神疾病。总之,不花一定的时间,是查不清病因的。”柳晴晴说。
“警方没有调查一下他的身世吗?”
“算是调查了。他们查对了离家出走人员以及失踪人员的名单,还比对了林田的指纹,但是一直没什么结果。但是神奇的是,他当时被救的时候,手上死死抓住一本手记,里面记录的是一些发生在这个黑猫宅里的事情。不过警察也曾比对过指纹,发现那手记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
“里面的笔迹也是林田的吗?”王彦问。
“现在即便他们比对笔迹,也没有任何意义。听说因为火灾,林田的左手残废了,即便想握笔也握不住了。”
“是这样——那也是火灾造成的?”
“不是。在那之前,他的左手好像就残疾了。医生说在他的大脑右侧,有因脑溢血而动过手术的痕迹。估计是因为那个原因,他的左手残疾了。”
“这么说来,他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觉得还是写在自己的本子上比较稳妥,于是并未在网上写完那故事,而是记录在了更私密的本子上。在那本手记完稿后,他就因脑溢血病倒过一次了?”王彦问。
“应该是这样。从他自己写过的东西里,他知道以前是个别墅的管理员,负责看护一个老宅子。而且,警察也看了那手记,可是好像他们不信,老是缠着人家问手记中的内容是否是事实,当时弄得林田莫名其妙。”柳晴晴说。
“那么,那本手记中到底记录了什么内容?”王彦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我没亲眼见过。”柳晴晴耸耸肩。
王彦翻了翻白眼:“说了半天,等于也没说什么。”
此时,谢凯说道:“我让人去查了,很快就有人会发来内容的。我之所以注意到这宅子,是因为此前就有人跟我提过这里,让我有机会来查查看。以前没什么时间,正好这几天没事,来看看。”
“原来你俩都知道这手记的事儿,拿出来看看啊。”王彦说。
果然没多久,有人给谢凯发来了故事的后半部分。是这人直接联络了林田,找来了手记的手写本,扫描成了电子版。
后续写的正是网上开头的接续:
8月2日,星期二
和往常一样,上午8点前,我从熟睡中醒来。
不知道那帮年轻人昨天晚上折腾到几点。一夜过来,早晨的老宅依然和平时一样,显得宁静祥和。我睡得不错,昨天的疲惫基本上一扫而光。我坐在厨房的饭桌前,喝完一杯咖啡,朝起居室走去。
电灯和空调都开着,房间里一片狼藉。空气中满是烟酒味,呛得我差点咳出来。走廊上的门大开着,窗帘也没拉。外面的光线透过红黄玻璃,照射进来,将室内映衬得光怪陆离。北面和东面两堵墙上的窗户都被封死了,但上方有个小气窗,用来换气的。那个小窗的位置挺高,快靠近天花板了,所以只能在下方拉着绳子,控制开关。
我将桌子上散乱的酒杯和空酒瓶收拾好,拖了地。再看看垃圾桶,纸屑、烟灰之中,还夹杂着两个碎玻璃杯,当时的情形,可想而知。沙发上有他们落下的东西,是小型摄像机。我想起昨天吃晚饭前,于浅就是举着这个玩意,到处乱拍。难道昨天我休息后,他们又拍了一回?
我来了一点兴趣,拿起摄像机。这机器很轻,用单手就可以毫不费力地举起来。我拿好摄像机,正准备仔细看看,但无意中看到摄像带上的标签:
天使最后的爱2009年6月24日。标签上的字写得工工整整、中规中矩,让人以为是打印上去的。这是于浅写的字吗?那家伙做事情谨小慎微,倒也能写出这样的字来。天使也许就是他们六月份解散的乐队的名字。
打开电视,里面正播放着天气预报,一股强低气压正缓慢靠近本地。今天还依然是晴朗天气,但从明天下午起,可能有较大的降雨。
年轻人们很晚才起床。最先从二楼下来的是唐安,时间已经快11点了。他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一边有滋有味地品着我给他沏好的黑咖啡,一边为昨晚的喧闹向我道歉。
“我们折腾得太晚了。”
“还好,我睡得不错。”说完,我反过来问了一句,“你呢?睡得早吗?”
“我12点左右进了房间,然后在床上看了一会手机,今天早晨起晚了。”
“其他几位是不是还要再睡一会儿?这饭菜该怎么准备?”
“是啊……”唐安看看墙上的挂钟,“那帮小子也都醒了。你就直接准备中饭吧。”
没多会儿,秦晋便下来了,又过了一会,叶枫也下了楼。两人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像是昨天的酒到今天还没有醒。他们脸色苍白,看起来并不像是睡眠不够,倒像是得了什么重病。
“二楼洗漱室的热水出不来。”秦晋满脸不悦地冲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