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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对决(下)

“我真是小看你了!”关弘微惊地抽了一下面颊,“你竟想到这里了。”

“不止想到这里而已,我还知道你如何将尸体搬上这里的屋顶。你用滑轮和绳索……还有,为了让雷彦顶罪,你还将尸体的手和凶器放在他车里。而且,你切下尸体的头和手,是为了要让死者的身分不明。之后,还叫帮忙搬运尸体的范迟发现头,你就变成去确认第一个死者身份的人——这种状况是特意制造出来的。这样,作为第一个判定死者是杜玉刚的人,你能很自然地去日照会的总部大楼调查。因为你必须要比别人早一步到那屋顶上调查。当李队长他们在阁楼洋房内检查时,你一个人去看外头。你必须做的事是处理掉搬尸体及让自己逃脱的滑轮。将固定在栏杆上的滑轮拿下,要么就是藏在上衣口袋,要么就是丢入沟内。虽说对岸也有警察在,但大家都忙着现场查证工作,没有人会注意对岸的大楼。”柳映美说。当然,这些也都是谢凯和王青的推论。

“真让人吃惊!”关弘将枪直对着柳映美的胸口:“这么一来,我非得让你永远闭嘴不可了。”

柳映美斜眼瞄了一下刚才关弘开过的卧室门。

“我很佩服你的智慧,和你对男友的感情。”关弘边说边离开沙发,一步步走向柳映美。

“被,被杀人犯称赞,没什么好高兴的。”

“你的腿在发抖呢!柳小姐。”关弘说道,一瞬间自嘲般地笑道,“杀人犯……嗯!不过,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杀人而杀人。反而我一直都在当个为社会正义而服务的警察。我也认为我是正义的。只是,对那家伙是例外。那个杜玉刚,只有对他是。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吧,告诉你我杀他的原因。”

“……”

“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大约有三十年吧!我当时住在南京。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个强盗跑进家里,杀了我母亲,还强bao了我姐姐。后来,我姐姐也自杀了。当时我躲在隔壁房里,目睹了全部的情形,却没有勇气跑出去帮助她们,只是一直在颤抖……我是为了要捉到杀了母亲、逼死姐姐的强盗,才当刑警的。我很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是一个二十岁左右,小流氓样的年轻男人。有点驼,鼻旁有颗大黑痣。当时,我拼命地向警方描述,结果还是捉不到犯人。后来,我被这里的亲戚收养,当了刑警。虽然那个案子已经被搁置了,但是我一点也没有忘记那个杀了我母亲和姐姐的男人。就在今年,我偶然地找到那个男人。在调查雷玲案件时,看到她的丈夫——杜玉刚。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了。不只是那张脸,还有鼻旁黑痣的位置,与我以前的记忆完全一致。三十年的偶然……我觉得这是老天爷的恶作剧,我不知道是该感谢或该哀叹,总之,我的心境异常地复杂——我曾悄悄地试探他,年轻的时候住在哪里?他回答说在南京。还大言不惭地道,以前也做过不少坏事……”

柳映美这时候想起左晓织也曾说过,她说:杜玉刚年轻时也“受苦”过,连恐吓,偷窃及“类似黑社会”的事也做过。

“我一定得杀他。所以,我必须用自己的双手,而且也要尽快——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以前……只是,我现在有照顾妻子及女儿的责任。所以复仇之后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被捉到。于是想到:最好的方法是找个替死鬼。而且为了找那替死鬼,最有利的立场,就是当案件的调查刑警。可是,事与愿违地,杜玉刚却在七日前后,说要‘闭关’就躲到顶楼去了。他真是个垃圾。”关弘继续说道,“我向他提议要密谈,也考虑过‘闭关’完再说。可是这么一来,就得拖到下个月,我根本没法等到那个时候。而且,就算‘闭关’结束,那教团也有个奇怪的规则,就是教主不能离开圣地a市一步。于是,我首先打电话给‘闭关’中的他,试着要约他外出。我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用雷玲案件当饵,骗他说手中握有他是凶手的决定性证据。还在电话中表演着一副黑警的样子,对他说,在密谈之后,有可能毁灭证据之类的话。”

“事实上,他是否是杀害雷玲的凶手,我并没有确定的把握。到现在也一样。只不过,我是案件的调查人员,这一点他是相当畏惧的。所以马上答应要和我详谈。虽然他已经答应与我会面,却又十分强硬地说:溜出‘闭关’是万万做不到的。还说其他什么事都好商量,要离开‘闭关’的地点,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说可以把情人叫上去,却不能外出。这就是他对会里的教规的定义。关于情人那方面,只要用钱塞住保安的口,就可以瞒天过海,但换到自己要外出,就难保不会被人看见。他又强调说:再怎样,如果外出被发现就不妙了……总而言之,他是个胆小的坏蛋,十足的垃圾——于是,我开始筹划如何去大楼见他。就在此时,我偶然地看到范迟撞死人的那场车祸——当时我正在检查那栋大楼与华厦附近,还在想有没有什么巧妙的方法可以将尸体运到河这边……之后我在杜玉刚指定的日期时间,去总部大楼顶楼会谈。当然,我再三警告杜玉刚此事绝不可泄露,要是泄露了,马上就将他以杀害雷玲的罪行逮捕……”

“密会的那夜里,我打了通确认的电话后,在约定的时间,背上装着必备工具的背包,前往大楼。而调离保安,也是杜玉刚所指示的。打电话给雷彦也是我叫他做的。拿出手枪胁迫他做的。这是为了强调杜玉刚已经从大楼溜出,也要叫雷彦外出,制造对他不利的状况。”

“可是雷彦是无辜的啊!”柳映美不禁说道。

“没错,他是无辜的,”关弘说道:“而且也不是杜玉刚的亲生小孩。只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对那个男人复仇后,我也得保护自己,最重要的是我必须照顾我的家人,而他实在是最佳的替罪羔羊的人选。”

“然后你又杀了范迟?”

“没错。他这种男人,最后一定会受不了精神压力,而什么都说出来的,虽然他并不知道我是谁,不过,他听过我的电话声,让他活着,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范迟,也早就犯下该死的罪。”

“所以现在,你也不得不杀我,是吗?”柳映美忘了枪口正对着自己,凛然地道,“自欺欺人,就算你替自己找了什么借口,杀人就是杀人,你这种人根本……”

关弘打断她说道:“现在,你也可以死得明白了吧!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不要!”柳映美叫道,几乎是无意识地转过身跑了出去,撞倒了咖啡机,跳过长台,藏身在台子后。

这时——

“住手!”随着突然的声响,卧室门被打开,“关弘,把枪丢下!”此时,拿着手枪的王彦总算现身了,“放下枪!不要再错下去了。”

关弘的手慢慢地放下来:“总算现身了!应该还有一个人吧?”

王彦的背后,慢慢走出李博。他的手中也握着一把手枪。

“你刚刚说的话,我已经全部都录下来了,你心里要有觉悟。”李博说。

“李队也亲自上场了啊?”关弘耸耸肩,“你们竟会用这种漏洞百出的圈套!”

柳映美听到他那种似乎早已全知道的语气,吓了一跳。

“这封范迟的信,大概也是伪造的吧?”关弘又说,“不过,这位小姐的演技真不错。”

“我想,你该不会说:刚刚发生的事,全都在开玩笑吧?”王彦问。

“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

“那……”

“我刚刚看卧室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们在里面了。”

“什么?”

“或许你们认为自己藏得很好,可是,透过窗帘,就可以看得到阳台上的人影,而且是两个。”

这俩人一下都呆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彦说道:“你早就知道是个圈套了?”

“我吃这行饭,也有二十年了,我的直觉可是比平常人更敏锐的。因为上次你也留意到尸体手腕上的瘀青,当时我心里也在打鼓。你不是在怀疑那是手铐的痕迹吗?那时候,我心里也是想:糟了。因为范迟抵抗得太激烈,我才一时拿出用惯的东西……”关弘将手枪悄悄地放在后面的沙发上,“后来,我就一直留意你和谢凯的行动。不过,之前你们到处调查时,我就有警觉了。如我所料,昨天一早,你就打电话问了南京警局一个案件对不对?刑警做这么久了,几乎各地的局里都有熟识的朋友在。我马上就打电话给那边的朋友,请他帮我探出你询问的内容。而你要调查的是,三十年前我失去母亲和姐姐的案件记录。而记录里面有当年读小学的我,所描述的男性犯人的特征,鼻旁有一颗大黑痣、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

“为什么呢?”仍持着枪不动的王彦问,“为什么?你全都知道,今夜还……”

“你也不要问为什么。”关弘淡笑道,“我并不后悔杀了那人。只是,让与我同样憎恨那人的雷彦被捕,又杀了那个胆小的大学生,我……”关弘闭上嘴不再说下去,他突然转过身。

“不许动!”李博大喝的同时,关弘冲向门口,猛然打开大门奔出走廊。王彦和谢凯慌忙地随后追去。

然后——哗啦一声,走廊上传来一声玻璃的破裂声。

“关弘!”李博叫道。

“关队!”王彦的喊声也传了过来。

柳映美从长台后站起,呆愣地看着这一切。这时,面向走廊的长衣柜门开了。

“用不着我出场。”从里面出来的谢凯说道。他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时候,才躲在里面的。谢凯跑出门外,马上又返回,叹了口气说道:“好像是冲破走廊窗户,跳下去了。”

“啊……”柳映美突然感到眼前模糊,靠在长台上。

“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用手擦去落下的泪水,柳映美无力地点头。她弯下身,开始收拾掉落在地下的咖啡机的玻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