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在旁的柳映美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个可以当证据?”
“理由很简单。先假设是杜玉刚在半夜外出吧,你想,有人会不拿钱包就出去的吗?他的手机虽然不见了,可是,杜玉刚平时都是刷卡或者现金交易,很少像是现在的年轻人一样,拿着手机直接付款。如果只是出去买个香烟,倒有可能,不过警方认为他是去和雷彦见面的。而且他没开自己的车,叫计程车的话,肯定要钱吧。如果要说是对方开车来接,你想杜玉刚这种人会不带钱包,就出去跟人会面吗?”王青说。
“嗯——说得也有理。”柳映美点头。
“这个皮夹会掉在床底下,一般或许会认为是杜玉刚自己换衣服,或什么时候掉下去的吧!可是,如果是要出门的话,他应该会找的,而且一定找得到。因为床底下并不是难找的地方。可是他没有找,钱包还是在床底下——这就证明了杜玉刚那晚没有外出。”王青说。
“的确,硬要这么说也是可以。”柳映美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你觉得我说的没道理吗?”王青皱眉问。
柳映美催促地道:“还听不出来,快点说下去。”
“因此犯人就在无人看见之下潜入了屋顶,和在‘闭关’中无法外出的杜玉刚密谈。之后就杀了他。杀人地点或许是在客厅,又或许是在卧室,不一定。如果是在卧室被杀的话,皮夹顺势掉到床底下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过,”王彦打断他说,“假设就算是这样,接下来不是又会出现一些问题吗?我们不是讨论过,假设犯人不是雷彦吗?犯人是如何将尸体运到对面大楼的?现在如果照你说的,犯罪现场在那间阁楼,那问题就会变成不可能犯罪了。”
“为什么?”柳映美问道。
“因为那栋大楼玄关里除了田赋按照杜玉刚的指示离开外,直到早上全都有人在监视着,对吧?”谢凯此时说道,“半夜一点以前是田赋,之后到早上八点则是原雄,他们一直看守着门口。在这之前,如果相信他们的证言的话,是没有人出入的。”
“紧急出口呢?”王彦问。
“这也不可能。直通电梯的门,从前台看过去是一清二楚的。即使是使用逃生楼梯,从其他出口出去,也会被保安看到。所以杀人现场是阁楼,尸体却在隔天早晨被发现在对面大厦,那么必定是凶手将尸体运出大楼的。然而,这又是不可能的。因为要如何逃过国安便衣的视线,将尸体运进华厦,这依然是个问题。”谢凯说。
“嗯——我认为一定有什么障眼法的。”柳映美说。
“正如你所说的。”王青说,“凶手用了障眼法。而且非常地大胆,也带着危险性,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拙劣的把戏。简单来说,从大楼逃脱的方法有一个。在无法从保安的视线中由玄关逃脱的情况下,犯人所能想到的,就是不用电梯、楼梯,直接从屋顶出去。比如说呢,使用绳索由大楼的墙壁垂直下去。”
“背着尸体吗?”王彦问。
“尸体是先前就用绳索放下去。”王青虽然这么说,却又摇摇头,“不过,这可是相当困难的做法。假设他是这么做的话,那个位置会在东侧,也就是面向河那一方的可能性比较大。虽然说那一带没有人家,可是别一面的话,从马路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纵使是没有什么人的夜里,也不能保证全然不会有车通过。”
“如果是面向河那面的话,被人看见的危险性就下降很多,从马路也看不到,附近又没桥,不过华厦的西侧墙壁,完全没有窗户。虽然有利的条件都有了,可是再怎么说,就算切下头和手的尸体,也将近好几十公斤重,要想完整地用绳索卸下,自己再垂直下降,可是件非常费时又费力的事情。十五公尺左右的高度,纵使是面对河的方向,如果时间一拖久,就很可能会被人看到。”谢凯说。
“那李治看到的人影,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柳映美问道。
“嗯,是可以这么说。”谢凯顿了顿,又说,“不过,实际上凶手根本没有采取刚刚说的方法。”
“为什么?虽然是很费时费力,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啊!”王彦说。
“是速度的问题。”王青在一旁解释,“如果说凶手将尸体用绳索放下,然后自己再沿着绳子爬下去的话,那时的下降速度,会像是李治所说的‘有人掉下去’的样子吗?当然不会。既要慎重的处理尸体,自己下去时,也不可能像动作片的主角一般快速。不管怎样,下降的速度应该是很缓慢才对。”
“那人当时醉了,也许看的不清楚呢?”王彦说。
“是啊!也可以这么解释吧。不过,另一个问题是——假设,凶手是用现在说的方法成功地运出尸体的话,之后,他是如何把尸体运进华厦的呢?别忘了,国安局的便衣一直守着出入口。”王青说,“凶手不可能事先就知道国安局的便衣在监视那里的大门。所以在凶手想来,要将尸体运进华厦大楼的方法,有好几个,比如有钥匙的话,就很容易。可是,事实上我们也确认了凶手根本就没这么做。还有,就算凶手发觉到门前停着的车,而想越墙进入。但是,我们昨天也去看过了,抬着尸体还要越过那道墙,实际上是绝无可能的。警方不也是证实了没有一点痕迹吗?”王青说。
“那么,有哪种方法可行呢?”柳映美问道,“不用电梯也不用楼梯,又不是用绳索下去的话,那犯人又是如何将尸体从大楼搬走,送到华厦的呢?”
“应该很简单吧?答案只有一个。”谢凯说。
“不可能吧!”王彦想了想,心里虽然觉得荒谬,但现在想来,确实答案只有一个,“从总部大楼的屋顶,直接到对面大楼的屋顶?”
谢凯笑道:“对,只有这个答案。”
“可是,这样的话,应该是有人在对面接应才行吧??”王彦吃惊道。
“当然有人在。”王青一点都不犹豫地答道,“共犯——应该说是被凶手操纵着,帮忙把尸体运入的人,就在那个大楼里。”
“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柳映美问。
“知道,而且一定不会错。”王青说。
就在这时,王彦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他们查完了案子就到王彦的住处来,不知不觉的,居然已经半夜了。
结果电话是李博打来的,说是发现住在华厦那个叫范迟的学生的尸体,似乎是被人发现自杀了。李博说案发地点就在王彦住的地方不远处,或许和这次的事件有关,让他先过去看看。
当然,李博口中的“附近”,也有点儿太远了。地点确实是在本市内,不过离他的家,有相当一段距离。
地点在市北,一个高尔夫球场的开发场地。道路尚未铺上柏油,又在山内,附近连一户人家都看不到。又加上在半夜,只靠地图和导航找目的地,可是非常的辛苦。结果,等王彦和谢凯到达现场时,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昨天黄昏开始下的小雨早就停了,但是地面上却到处是泥泞水洼。宽阔的场地只用木桩及铁丝粗略地围起来而已。停在入口旁边的一台红色的本田车,几乎都被高大又茂盛的杂草给掩盖住了。有几台警车亮着警灯,停在入口处附近。
王彦回忆起王青听到范迟死亡的消息时的反应。只见他喃喃地自语,之后又像是很懊恼似地。然后对着马上就得出门的二人,以失望的表情说:“范迟大多不是自杀的。”
谢凯当时说:“我知道,应该是被杀死的,他又说,是被杀害杜玉刚的凶手杀的。因为傍晚的时候我们去找他问话,可是他人不在,车子也不在车库。”
“那……”
“他就是我刚才说的共犯。为了灭口而被杀的。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因为没时间,所以无暇继续讨论下去。
王彦在人群里看到康雪,立即过去喊她,问:“范迟是在那车里自杀的吗?”
“是啊!从排气管接条塑胶管,然后从窗口插进去,这是惯常的自杀方式了。在那之前好像是喝了很多酒,威士忌的空瓶也在车上,不过,事实真相要等到解剖之后才知道。”康雪说。
“第一发现人呢?”
“是一对在深夜兜风的情侣偶然发现的。”
“几点左右?”
“十二点半左右吧!刚好是我还在值班的时候,随后我就马上赶到这里。不过,我一看到尸体的脸是范迟时,可真吓了一跳。”
“死亡的推定时间是什么时候?”
“好像已经死了有一天了吧!也就是说二十日的晚上到二十一日的早晨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