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迷迷糊糊地稍微打了个盹,当他睁开眼时,他乘坐的“和谐号”列车在一个车站停了下来。
“这是到哪儿啦?”睡在下铺的王彦坐起身贴着窗户向外看。3月5日的夜,还带着寒意。车内开着暖气,由于和车外的湿度差别过大,车窗蒙上一层水汽。王彦伸出手,擦试窗子。他看见了青白色灯照射下的车站站台。将脸紧贴着玻璃窗,环视了一下。写有“青岛”字样的牌子映入眼帘。看了看手表,正是夜里1l点23分。
l2点前的站台上稀稀拉拉地还有几个人影。这准是为乘坐列车的旅客送行来的。这趟是最后一班上行车,直到明天早晨,再没有别的列车了。
王彦是去j城参加了哥哥的葬礼之后往回赶的。局里领导嘱咐他可以不必急着回来,但他就是这么个秉性,葬礼一结束,便决意立即赶回上海。再是,王彦特别打怵坐飞机,按理他知道这很安全,可凭借感觉,他以为还是不坐的好。
如果乘飞机,总共不过1小时40分,明天动身也满来得及。但他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便提前一天坐火车出发了,明天中午之前,便可以到达上海。
一早,坐列车回来也很方便,但要坐6个小时,够累的。即便乘最早的车。到上海的时间也过中午了,出于这些原因,王彦决定乘坐这趟车了。
王彦又进入了梦乡。他梦见了死去的哥哥。哥哥王幸,是他的堂兄,在j城是一家地方报纸的主编。这工作对哥哥这位从前就热爱文学的青年非常合适。王彦也隐约知道哥哥经营那家小小的报社。日子就这样过去,突然,他接到了哥哥死亡的通知书——是自杀。哥哥主持的新报负债l000万。只有3个员工的一家小报馆,负了那么大的一笔债,别人推断说许是忍受不了那种困苦才自杀的。
王彦的嫂子,想要把报纸继续办下去,唯一解救的办法是请亲戚凑一些钱,还上一部分债务。当然,即便如此,也很难保证使新报重振旗鼓。
梦里的哥哥还是个中学生。王彦自己还是个小学生。领着自己上电影院的哥哥,看着自己读书的哥哥,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当王彦再次醒来,看看时间,刚才打盹,只有十几分钟。这么一点点时间,就做了一个梦。王彦觉得要上厕所,便从铺位上下来。
列车在继续奔驰着,王彦来到走廊上,在摇晃的列车中迈着脚步,向车厢一头的厕所走去。也许受季节的影响,有几张卧铺空着。还没到12点,多数乘客就睡下了。大概不会有什么上下车的乘客了吧。车厢的一端,洗脸间和厕所正对着。王彦从走廊过来,开了门走到洗脸间的时候,发现地板上倒着一位穿西式睡衣的年轻女人。
“她喝醉了?”王彦最初这样认为。近来,年轻女人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增多了。这大约是出外旅行产生一种解放感,喝起酒来无所顾忌的缘故。
“喂,没事儿吗?”他在女人身旁蹲下,轻声问,可是对方没有回答。他将女人抱起来。这女人二十四五岁,皮肤白暂,但是,那张脸是苍白的,毫无生气。而且耳边流着血,淌下来的血已开始凝固了。
“死了?”当他把耳朵贴在女人胸前听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他背后悄悄靠近。突然,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打在王彦的后脑,他当场昏倒。
王彦又梦见了哥哥。哥哥一个劲儿地呼唤着自己,自己想要回答,却喊不出声音。哥哥担心地呼喊着:“不要紧吗?”
“不要紧吗?”声音又响起来了。但是,正担心地问自己的不是哥哥,而是穿着制服的乘务员。王彦慢慢站起身,后脑勺还一跳一跳地痛。
“躺在这儿的年轻女人,尸体搬到哪儿去了?”王彦问乘务员。
乘务员瞪圆了眼睛体?怎么回事?”
“这里,是列车后数第三个车厢吗?”
“是啊。”
“如果是的话,这里就该倒着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才对。”
“可有人告诉我。是个男人倒在第三个车厢的洗脸间了。我一听说便慌忙跑来了。”
“告诉你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就是这个人。”乘务员用眼睛示意,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太太正担心地向这里瞅——老太太看上去有70岁上下。
“你好点了吗?”老太太问。
“好一些了,您没看见这儿倒着一个女人吗?”王彦用一只手揉着疼痛不止的后脑勺问老太太。
“没有,我只见到你一个人。”她回答说——从说话的态度看,她不像是说谎。
“现在车运行到什么地方了?”王彦问乘务员。
乘务员看了看表:“现在是零点过5分,马上就要过h站了。”
听乘务员这么说,王彦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确实,刚过l2点。这么说来,自己失去知觉大约有20分钟。
“要是这样的话,列车还没有停过?”
“列车还没有停过,不过,那又怎样呢?”乘务员困惑地又问一遍。
王彦从裤兜里掏出警察证件,出示给乘务员,以便使他相信自己的话。果然,乘务员的态度有了改变。
“要真有个年轻的女尸,这事可不得了,怎么办呢?”
“你敢肯定列车从青岛站开出中途任何地方也没停过吗?”
“是的。没停过,这我很清楚。”
“这么说,那具尸体还在车上。窗户和门是开不开的,袭击我的那个人一定在列车上,杀死那个女人的也一定是他。”
“那个犯人的模样,你还能记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