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车的乘客们也进入了梦乡,发出轻微的鼾声。顺着过道走去,车厢的最后两侧是乘务室,带小窗的门开着。列车长也睡着了吧。走到最后的车门,从小窗向外瞧,夜幕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白亮的铁轨闪着光伸向远方。
“这里是列车的最尾端了。”谢凯说。
“如果打开门,可以将尸体扔到外边去。门锁着呢。”王彦抓住门把手,推一推,又拽了拽之后对谢凯说。
“当然要锁上了,如果随便开,就要出危险了。”
“是的。”
谢凯急忙环视四周:“车速是不是慢下来了?”
“真的,速度是慢了。”
两个人正说话,乘务室的门打开了,列车长探出头来:“有什么事吗?”
“列车的速度慢了。”谢凯这样一说,列车长看了一眼说:“差不多要到黄叶坡的附近了。”
“黄叶坡,什么意思?”。
“你们是到上海去的吗?你也许不太知道,这个地方坡度很大,是险峻难走的地方。下行列车是倾坡,没有问题,可上行列车就非常难走了。在这个地方,速度只能慢下来。”
“途中停车吗?”王彦问。他想,假如列车在陡坡中行驶,途中停车的话,那时犯人就会把门打开,扛着尸体跳下去。
列车长笑了:“不会。”
“这扇门锁着吧?”谢凯指着后部的门说。
“是的,谁要是恶作剧,掉下去可不得了。”列车长说。
谢凯再一次将脸靠近门的小窗上,眺望着流逝的夜景。四周太黑,这趟列车速度快慢都感觉不到。从方才开始,速度慢了下来,即便如此,速度也在每小时三十公里吧。假如将门打开,抱着成年人的尸体从列车上跳下去,必定跌成重伤。这时候,列车长回到乘务室里去了。
“犯人从这里仍然无法消失。”王彦叹了口气,“即使这个门能打开,只要列车不停,就不可能抱着尸体跳下去。”
“这扇门似乎能打开。锁看来并不复杂。只要往锁眼里灌满蜡,取下钥匙型复制很简单。问题是在打开之后,不论多么优秀的替身演员也不可能抱着沉重的尸体跳下去。”
在这段时间里,列车越过了陡坡,加快了速度。回到自己的铺位,谢凯找出火车时刻表。从时间表上看,由于陡坡的关系,大约要花费七八分钟停车。
“在这期间,打开最后车尾的车门,犯人和尸体一起跳下去,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王彦瞟了一眼时刻表说。
谢凯笑了:“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在这么黑的夜里,还抱着尸体从奔驰的列车上跳下去,不豁出命来,是做不到的。”
“如果设想只将尸体扔出来,怎么样?”
“可犯人也消失了。”
“虽然是那样,但我没看见犯人的脸,他可以装得若无其事,也许我就无法辨认。”
“他不是穿两色的鞋吗?”
“是的,犯人的特征,我只知道一双鞋子。”
“不用我说,你对全体乘客的鞋都做过调查了吧?”
“虽然调查了,可没有发现穿这种鞋的乘客。因此我认为犯人消失了。现在来看,犯人带了两双鞋,也许把鞋换掉了。”
“带两双鞋?”
“犯人利用列车驶过陡坡速度放慢的时机,把最后那扇车门打开,把那双两色相间的鞋和尸体一起扔路上去。”
“那么尸体和鞋呢?”
“他有同谋。同谋事先在陡坡将扔下来的鞋子迅速转移。把尸体运到上海,装成象是从公寓掉下来的样子。列车里换下鞋子的犯人装做没事似的倒在捕位上睡觉。我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姑且就算你说得有些道理,但有两个疑问。”
“什么疑问?”
“第一,犯人有同谋的话,为什么他要在车中杀死被害人,还要将尸体推下去由同谋将尸体运到上海,这不是太麻烦了吗?还不如一开始就埋伏在公寓里突然将被害人推下去,这不省事得多吗?另一个疑问是车末尾的门和两色相间的鞋。打开那扇门的钥匙如果事先准备,我想很容易做到。这是卧铺列车,夜间继续运行,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蜡灌到门锁里取型,不难做到。可是,谁能预先做这个准备呢?鞋子的事也够奇怪的了。况且,犯人怎么会知道你看见他穿什么样的鞋呢?他突然从背后袭击你,你马上就失去了知觉,我想他认为你什么也没看见倒是更合理些。”
“确实是象你说的那样。可又想不出其他理由来解释尸体的消失。”
“虽然这种分析有一定道理,但想要确切说明,一定要把事情彻底了解清楚。”
“是啊,”王彦肯定地回答,急忙从铺位上坐起来,谢凯问:“做什么?”
“我到列车尾再去一趟。”王彦说着来到过道,慢慢地向后边走去。
列车以每小时七十公里的速度在夜色中疾驰。他看了看表,已过了12点,过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在1号车厢的过道上走着,开了尽头的小门便是乘降口,两侧是乘务室。前边就是引起他注意的那扇车门。走到这儿,王彦失声说:“啊!”便站住了。
在最末尾的门旁,立着一个女人,象方才王彦他们似地,从带小窗的门里向外张望。从背影虽不能准确地看出多大年龄,但也就是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她似乎是穿了件睡衣,披着外套,因为从大衣的下摆可以看见睡衣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