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快了脚步赶过去,却又在距离石碑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停住,因为我看到了月光下一个陌生的背影。
这是一个清瘦又有些许驼背的身影,我心底里也居然没有太多恐慌,这是想着,最起码不是那个年轻军官,不是那具干尸。
石碑前的这个人似乎也是察觉了我的存在,慢慢转过身来,我看到这人的右边眼眶空空荡荡的,而且他转身的时候,腿脚很明显没有那么利索。
这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跛子,看上去三十露头的样子,头发略长,但却很稀薄,有点像光滑的气球上戴着一顶廉价的假发。
这荒郊野岭的,面对一个鬼魅一般出现的陌生人,我居然也没有任何的恐惧,也没多加思索,就开口问了对面这人一句:“你是古惊尘吗?”
瞎眼跛子没有回答我,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认真看过我一眼。
我想再和这个人多交流一下,但耳边突然传来雷阳的呼喊,他在找我。
等到我想回头的时候,眼前就是一黑,再睁开眼,身边是已经快熄灭的篝火,原因是长时间没有人去添柴。
我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扫视周围环境,这还是我们扎营休息的地方,天空中一轮弯月,与我刚才看到的也一模一样。
但我已经清醒过来了,明白刚才的一切经历都只是一场很真实的梦境,其实一开始我还知道那是个梦,只是后来就慢慢忘记了这件事。
“做梦了?”雷阳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张口第一句话就这么问我。
这让我有点吃惊,点了点头,又挠着后脑勺道:“我是不是说梦话吵到你们了?我刚才梦见我又回到咱们逃出来的那个地穴里了,真特么有点吓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随口抱怨了两句之后,雷阳和袁晓兰的脸色更加阴沉难看,这时候我终于意识到,刚才的梦似乎没那么简单。
“那个人临死的时候一直喊着‘古惊尘’的名字,他提前带在身上的牛皮本里,也只写了‘古惊尘’三个字,他的死和古惊尘有莫大的关联。”
袁晓兰皱着眉头说出这段话,我坐在地上一下子挺直了腰板:“你怎么知道我梦里的事情?”
“都一样,一样的梦。”雷阳叹了口气,重新复述起了梦境中的场景,我和袁晓兰在一旁附和。
我们又叫醒了因伤势过重而昏睡的张二,他也做了这个梦,但他积蓄的伤势终于爆发了,身体虚弱都很,跟我们说了没几句话就再次睡了过去。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同时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突然之间,我开始觉得周围的气氛变得阴森起来,仿佛那双狠厉又怨毒的眼睛正在暗处注视着我们。
我往雷阳身边凑了凑,用尽可能地的声音问他:“是他吗?他故意让我们看到这些事,说明他死的冤。”
“没有的事,如果真有阴魂邪祟,我不可能一点也察觉不到。”雷阳的语调也不像早前那么充满自信,音量渐渐弱了下去:“当我看到他喊着‘古惊尘’的时候,就醒过来了,那会也没想起来问他和古惊尘到底有什么仇怨。”
我咋么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又看向袁晓兰:“兰姐,你也是一样吗”
袁晓兰轻轻点了下头:“很少有人能够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不能以正常状态下的思维逻辑来评判。”
我附和的点着头,又在一旁默默听着雷阳和袁晓兰的交流,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雷阳和袁晓兰的梦境,其实并非和我是一模一样的,简单来说,他们的梦,没我的长。
他们几个人的梦境都是终止在年轻军官被掩埋,临死前的挣扎,到此就结束了。
但我后续还又梦到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跛子,我在犹豫,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我并不是一个擅长隐藏秘密的人,但这次我做到了,归根结底是我终于发现了我的特殊。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我的梦多出来一截,如果我说出来,就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他们又要从我身上开始下手研究。
所以我选择了隐瞒,最起码暂时先瞒下去,就在一旁继续听着雷阳和袁晓兰反复推敲这个梦境。
但我自己已经开起了小差,我似乎对于只在我梦中的那个瞎眼跛子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