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望翻出来两把铲子,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说他没想到这次来还会用上这东西,就没多带。
我们也不是去野外作业,两把铲子足够了,四个人趁黑摸到了寨子后面的一个小山坡。
这里是片没有开垦的荒地,也是个乱葬岗,古往今来但凡死在金泉寨附近的外来人,基本都被埋在这儿了。
虽然张春雷在寨子里度过了大半生,但他毕竟不是苗人,还没有资格也不应该被葬进寨民们的祖坟。
我们白天的时候,也只是打听到了张春雷坟墓的大致位置,没敢多问,但金泉寨几十年来没有外人死在这儿了,最新的坟包肯定就是张春雷的。
在坟圈子里找了半天,我时不时就感觉到一股一股的邪风往我后脖领子里灌,只能尽可能的靠近雷阳。
“这地儿,不会有那东西吧?”我还是不放心,小声问了雷阳一句。
雷阳很干脆的回答:“哪座山头没点孤魂野鬼山精邪怪的?”
我本来是想寻求心理慰藉,但雷阳却又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在我双腿忍不住打哆嗦的时候,袁晓兰和袁望对我们招了招手,他们两个已经找到了张春雷的坟。
雷阳撇下我跑了过去,这么一小段的距离,我一个人抖着腿走了很久。
张春雷的坟在整个坟圈子很靠中的位置,坟是新坟,坟茔子很大,坟前还有不少焚烧纸钱留下的灰烬,看的出来张春雷在金泉寨真的还是一个挺受待见的人,所以才会有人来他坟前烧纸。
我们能直接辨认出这是张春雷的坟,是因为坟前还有一块粗糙简陋的墓碑。
多数墓碑应该都是石质的,但雷阳说那都是古时候大户人家才能用的上的,贫苦大众能有口薄皮棺材就算是好的了,饥荒年间更是随便找个草席一卷就把亡者给埋了。
普通人不树碑立传,除了财力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古时候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
说白了,不认字儿,写了也不一定能看懂。
这些都是题外话,我习惯性被雷阳上课之后,四个人就开始围着张春雷的坟头打量。
今晚是阴天,头顶上的月亮跟喝醉了似的,一点也不亮。
这里地势较高,我们又怕强光被寨民们察觉,只能用一点手机屏幕的冷光照着。
在这种没光又一直吹阴风的氛围下,每一分每一秒对我而言都是煎熬。
雷阳先是认真观察了坟包四周,确认没什么机关之类的危险之后,才让我们动手挖坟。
袁望很是自觉的抽开一只工兵差,却很自然的把另一只给了我。
如果是干点别的体力活,我绝对不会拒绝,但亲手去挖一个死人,我的心里还是难受。
抬头看了看边儿两位,袁望已经算是代替袁晓兰的人了,而且她是女人,我也不好意思让她动手。
这里也没旁人了,我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雷阳,他这次没怼我,只是捏了捏胳膊道:“我伤没好呢。”
我找不到其他理由了,而且这么一会的功夫,袁望都已经从侧面挖开了很大一个口子,我也不能再偷懒。
提醒了雷阳一句,一定要看好我身边别有什么脏东西,我才动手开挖。
这个坟不管是不是张春雷的,也已经被填好了几个月了,土质凝实,而且这地界本来就阴潮多湿,连坟头上的土都有些黏湿。
好在往下挖的深了,湿土才渐渐变成了干土。
我虽然也在卖力挖掘,但大部分工作都是袁望完成的,我们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把坟里棺材挖了出来。
雷阳指挥我们依靠棺材的轮廓,挖出来个能打开棺材盖子的大小就行。
又用了不到十分钟,一口刷着黑色薄漆的棺材顶面就全部暴露在了我们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