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封’碑石是我立的!”瞎眼跛子打断了我的话,似乎已经知道我要问什么,而且没有隐瞒,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震惊的看着他,没敢出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瞎眼跛子背负双手,开始向我讲述:“‘于封’碑石立于棺山最中之位,填补风水穴,镇压地脉。但这只是整个布局中的一半,立于地表,在地穴之下,还有另一个人的手段,我们二人联手,设下了这个两相呼应的风水局。”
我是亲身在‘于封’碑下滚了一圈儿的,但我一时也想不到另一人的手段是哪一个部分,疑似古墓的祭司台,倒数第二层的殉葬坑,还是某些已经被人挖走的地方?
瞎眼跛子见我思索半天无果,继续揭示答案:“在‘于封’碑石之下,正对着的地方,古惊尘用了一条生辰八字奇异的人命来填,那个人的八字接近帝王,天生带有龙气,虽然不可能真的登基为帝,但假以时日最起码也是一方诸侯!”
我愣了一下,半天才想起来,下意识嘀咕起来:“是他?”
瞎眼跛子说的那个人,不出意外就是被活埋在石壁中的年轻军官了,而且埋葬他的那块石壁,正上方居然就是‘于封’石碑!
“为什么是他?您不说他得是一方诸侯吗?搁那个年代也得是军阀头子了吧,这种人手底下没兵没将吗?”我其实已经相信了瞎眼跛子的话,但是还想知道的更为具体一些。
瞎眼跛子笑了笑,怅然道:“年轻啊,再厉害的龙,刚出生的时候也斗不过一条大蟒。那个人当时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官,还没来得及龙游四海呢,就被古惊尘点名拉了出来,直接去填了风水眼。”
“那被填风水眼的这个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的意思是,除了生辰八字特殊之外。”我开始想要尽可能多的知道当年的秘辛。
瞎眼跛子慢慢回忆道:“挺有雄心壮志的一个年轻人,也算是头角峥嵘之辈,当时战乱,这个人一心想着平定天下,让世人安居立业。古惊尘在风水命数之途上颇有成就,他的卦,一般不会有错。”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第一次对古惊尘这个人的观念有了转变。
在此之前,我对于古惊尘的印象都是存在于雷阳的讲述之中,一直把古惊尘的形象脑补成一个出尘绝世的修行之人,但他却只是为了一个风水局,活活葬送了一条人命。
“我在此守候,为的就是见你,说一说此次上山,你们都走到了哪儿,看到了什么吧。”瞎眼跛子有些生硬的岔开了话题。
在这种局面下,应该是我的疑问更多一些才是,但他却想让我成为讲述者,这着实让我觉得怪异。
瞎眼跛子再次一眼洞穿了我的心思,含笑道:“关于我的身份,你大可回去问问景安,他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当他说出我父亲名字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很接近真相了,瞎眼跛子能随口说出我父亲的名字,更加印证了我一开始的猜想。
这个自称叫做‘于茂典’的人,也是姓‘于’,这不该是一个巧合,而是说明他真的和我们老于家有莫大的关联。
自从在棺山地穴最深处开始,我就一直想着雷阳的那句话,‘覆水之下焉有完卵’,虽然这家伙引经据典的水平差了点,但意思也算是表达出来了。
当时在洞穴中的几个人,除了文雅之外,都在猜想我和棺山,甚至是我们于家和棺山的渊源。
我虽然一直嘴硬说我们家和棺山无关,但当众多巧合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我这个看似最普通的人,似乎也无法抽身事外了。
沉思了一阵之后,我还是问了瞎眼跛子最后一个问题:“上山的人之中,雷阳与古惊尘师出同门,袁晓兰的太爷爷是当时那只部队的高层官员,张家兄弟的师父似乎也牵扯其中,你既然姓于,那么你和我……”
我给瞎眼跛子留了话口,但他没接,而是用另一个角度回答了我:“当时我也在队伍之中,‘于封’碑石也是那次立起来的。”
瞎眼跛子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依旧是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我,但我已经基本猜到,一个从未出现在我记忆中的人。
自大记事以来,我爸妈就没跟我说起过我爷爷奶奶那一辈人的是,尤其是我爸,他似乎对于我爷爷这个人有很大的意见,连他的名字都不曾提起过。
成年之后我还问过我爸,我爷爷是不是已经死了,但为什么家里连个灵牌都没有,也从没见过我爸去上坟扫墓?
当时我爸一如既往沉默,但脸色阴沉的吓人,所以我就再也没敢问过。
想到眼下这个人可能就是我从未谋面的祖父,我就干脆把此次在棺山上的所有见闻一股脑儿都说了。
两个人的身份变成了纯粹的讲述者与聆听者,瞎眼跛子很认真的在听,没有插过一句话。
可能是这段经历和我以往二十多年平淡的经历比起来,过于惊悚和奇异,我也是越讲越上头,感觉上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把这几天的经历说清楚。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浓雾都已经散去了,头顶上的夜空也泛起了鱼肚白,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我没想到自己居然用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说这些事情,当我反应过来时间的流逝,瞎眼跛子也对我摆了摆手,淡然道:“天亮了,也有人来接你了,回吧,我们爷俩还有再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