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喘口气,我爸就又催我去弄点热水,但家里连个锅灶都没了。
文雅轻轻拉了下我的衣襟,小声道:“去我家拿吧,我家啥都有。”
我点了点头,跟我爸说了一声,文雅也跟我一起出了门。
半小时之前,村子里还浓雾笼罩,这么一会的功夫,居然已经成了个这季节少有的艳阳天。
我和文雅一路小跑着向她家跑去,这种情景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幅幅画面。
文雅还是当年的文雅,但我已经长大了。
这几天我也经常思考一个问题,很多人小时候都会随口说出一些无法兑现的承诺,长大之后也就把这些‘过家家’一般的话语给忘掉了。
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跟文雅一样的情况,她因为长不大,就像是时间单独把她定格在十年前。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一成不变,想着的还是当年的承诺。
现在的文雅是什么感触我不知道,但她跟着我一起奔跑的时候还是开心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们两个人像是回到了童年,但只要稍微一停下来,就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没多久我们到了文雅家门口,他们家的大门虚掩着,我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
文雅进去喊‘爸妈’,也没人回答,我跟着走进去,这一大清早的,文雅的爸妈居然不在家。
“他们可能下地干活了吧?”我猜测道,然后径自去了厨房,点燃灶台开始烧火。
我坐在灶台前,文雅就托着脸蛋蹲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多年没用过这种厨房的我,还是显得手忙脚乱,折腾了半天才把火烧上了。
往大铁锅里添上水之后,我就留坐在灶台前拉起了风箱。
“于飞,前天晚上我一直跟着你的。”文雅突然开口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前天晚上就是我们刚从地下爬出来的那天。
“什么叫‘前天晚上一直跟着我’,咱们不一直都在一起的吗?”我还是不太明白文雅的意思。
她好像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解释,捂着腮帮子想了半天,才重新开口道:“就是,你去了洞里,有很大的声音,轰隆隆的声音,还有那个大石头那儿有人,我都看见了,我一直都跟着你,但就是追不上你,也喊不到你。”
文雅一口气说了很多,我听着她的描述,越来越心惊。
虽然表达的不是很清楚,但我明白了,文雅说的,是前天晚上我们所有人经历的那个梦境。
当时其他人的梦都是截止到,那个年轻军官被活活闷死在石壁里,而我还梦到了在写着‘于封’二字的石碑下,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跛子。
我以为只有自己的梦境比他们多出来一截,还故意隐瞒了这件事,却不想,在梦里的时候,我背后还有一直看着我的文雅。
仔细询问过后,文雅还是说她在梦里喊我,但我听不见她的声音。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琢磨:“文雅为什么会和我在同一个梦境里,还有就是她为什么又突然把这件事告诉我?”
盯着文雅有些害怕但依然很纯粹的眼神,我还是主动摒除了自己的疑虑。
文雅就是个单纯的孩子,她主动向我坦白这件事,可能只是恐惧,而且也说明她对我的信任。
我在厨房里烧好了水,让文雅帮忙找来暖水壶装了,还在她家里找到了两条崭新的毛巾,准备带回去用。
看着大红毛巾上印着的‘喜’字,不用说这也是文雅和袁晓杰拜堂成亲时候用的东西,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又突然堵得慌。
等了一阵,文雅的爸妈也还是没有回来。
文雅的爸妈和弟弟都不在家,我也不放心把文雅一个人放在这里,就又带着她回去。
回到我家之后,我爸就让我搭手,用毛巾蘸了热水,帮张二清理伤口附近的血污,防止继续感染。
我和我爸一起忙活了一阵,身后突然‘腾’的一声,袁晓兰醒过来很正常,但她这一醒来的动静着实吓了我一跳。
“兰姐,你好点了吧?”我小声询问着,主要是想听袁晓兰说句话,因为她的眼神直勾勾的,像是都不聚焦一样,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