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威回了部队,出发的前一晚,他打电话给我,我们聊到深夜,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聊的,但他这个人看着冷淡,独处时,还是满多话的。
对于我的过往,我的两个孩子,他都不感兴趣,半个字都没问过,我不知道他是佯装的,还是真的不在乎。
我其实失落又欣慰,失落是因为他对我不够重视,欣慰是他对我的过去不在乎。
思来想去,我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难道非要对方说爱你,或者向你承诺什么,你才放心么?
又不是十八岁了,谁还把爱挂在嘴边,如此想着,我倒也宽慰了。
他一走就是几个月,出发前倒也说过,可能好久都不能跟我联系,至于平儿,他已经跟家里说好,说我是他的好朋友,可以经常接来同茉莉玩耍。
我一般不主动找平儿,若是小少爷主动打来电话,我便问茉莉要不要接平儿来我家,她当然说愿意,比起陪嘟嘟那个小坏蛋,她更乐意陪有共同语言的平儿。
唯一让我意外的,就是旗袍女士,每次司机送孩子来我家,她也不问问,我跟他儿子是什么关系,有时候甚至直接把孩子交给司机。
我哭笑不得,这母子两,就不怕我偷偷把平儿卖了?
怎么说,跟许威也是在交往,这点忙还是可以帮的,退一万步讲,将来要是成了,我可就成了这小少爷的后妈了,提前培养一下感情也好,我诙谐地安慰自己。
七月的时候,许威已经离开a市两个月,这期间,我们之间并没有联系,他职业特殊,我不能主动打电话给他,只能等他打来电话,我这会有点理解,他前妻为何会提出离婚了,跟守活寡似的,谁受得了?
就是不知道我江南,有没有这份守活寡的福气?我自嘲一笑。
方木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即将从警校毕业,让我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我自然要去,之前答应过的。
细细想来,已是好久没有联系过,数月前,他耍调皮,在公交站前拥抱我,我可还记得的,这回去了,得好好教训他两句。
茉莉已经放暑假,我决定带她一起去。
方木说娜娜去国外出差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参加他的毕业典礼,我问他,你父母呢,他说通过电话,都说没空,他懒得浪费唇舌说,再者,他也已经习惯了。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见他,聊到他父母时,他是那样的满不在乎,我喟叹,感情,有钱也不是万能的,拥有工作,就注定失去温情,但也好过什么都没有,父母跟子女都多理解,也就好了。
出发这天,烈日炎炎,小区楼下有一片爬山虎,才早上,我都听得蝉鸣聒噪,已经听习惯了,哪天听不到这声音了,说明夏天已经结束了。
辛普森送我们到楼下,我抱了抱嘟嘟,然后交代几句,便拉着茉莉上了公交。
车上人少,我们母女俩有说有聊,小姑娘今天穿一身纯白色运动装,戴粉色鸭舌帽,脚上是白色运动鞋,才九岁的姑娘,已经有一米五了,模样也很出挑,上星期五去学校接她,发现有个模样俊俏的男生请她吃哈根达斯,可千万别早恋,我当时神经质地想。
她成绩在班上前三,不太稳定,但浮动也不大,好好培养,将来会有一番作为,她性格文静,理科学得戝溜,一直坚持下去,考个重点大学不成问题。
我在学习上要求严格,补习班没少上,自己没时间管她,自然得花钱请人管她了,书都是苦读出来的,咱是中国人,不能跟外国妞比,我都是那么一路过来的。
靠窗的位置,她坐里面,我做外面,她显得异常兴奋,摇晃着小腿,大眼睛望住我:“妈妈,方木哥哥会用枪吗?”
我笑,我们好奇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这问题,我也问过方木,我靠着座椅,答她:“你到时自己问他。”
“那他会来接我们吗?你不是说他住山上?”
“有公交车上山,放心好了,不会让你走路的!”
这小姑娘,有点懒惰,不爱运动,带她去瑜伽馆就趴在坐垫上睡觉,倒是舞蹈课还上得津津有味,估计是小孩子多的原因。
车子送我们到火车站,我们买了票,买了两张短途的卧铺票,这小姑娘才上四年级,坐火车收的是成年人票价。
火车像个摇篮,茉莉听着音乐睡着了,我不习惯在火车上睡觉,因为是下铺,一路坐着。
两个小时后,火车到站,我摇醒小姑娘,她不情愿地起身,背上她的小背包。
在这个站下车的居然只有我们母女俩,出站台时,检票员多打量了我们一眼,实在不知道她打量什么。
这学校其实是属于a市的郊区,我们坐公交车上山,途中跟方木通了电话,他说他会在校门口来接我们。
半个小时后,我们在学校门口见到他,他身穿警服,头戴警帽,见到我们时,敬了个标准的礼,我突然很难把他跟那天在公交站拥抱我的那个小男孩放在一起比较。
我与他四目相对:“方木,祝贺你,你今天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