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的手掌有着中年男人的粗糙跟温热,碰到我时,我只感觉像烙铁一样灼热,忙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他看了我一眼,并未多言,松开我,严肃道:“走,带你去调节下心情?”
“我不去,你听到没?”我粗鲁地回绝他。
他不理会我的歇斯底里,发动车子,把车子滑入车海。
我叹息一声,放弃挣扎,他总不至于把我卖了,况且,这一刻,我只想安静地呆会。
我呆呆望着窗外,脑海里尽是楚皓那张神色凝重的脸,他还在我家等着我吗?如果是,我该回跟他说清楚才对。
可现在,我们都太过敏感,感情都是苍白的,语言也显得无力。
没有锁没够打开我们之间那扇叫做现实的门。
我抿了抿唇,心如刀绞,像是被子弹穿膛而过,猎猎的风在上面吹着,只剩绝望跟等死。
车窗上映着面如死灰的自己,我睁大眼睛,呆呆地坐着。
贺成开着车子一路行驶,速度并不快,像是为了特地照顾我的情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在一桩安静的建筑前停下,路灯在冬夜的黑暗中闪着无力的光。
我转头,呆呆地看住贺成:“这里是哪里?”
贺成看住我,咧嘴一笑:“江南,你在冥想什么?别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啊!”
“你能不能严肃点?”
我的语气很不好,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跟我打情骂俏,但我不见得有心情奉陪,我心里乱得如公园外面的落叶。
谁碰一下,都能让我炸毛,却还是有不怕死的。
“冷静!”他看着我笑,眼神里满是笑意,额头浅浅的细纹让他更显风流倜傥,可我无心欣赏这些。
“江南,我知道你心情不佳,不计较你跟我发火,虽然我对你有好感,但我不是那种没耐心的人,我们多的是时间,先下去吧,我们到了!”
我叹息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先下车再说吧,可这该死的车门,却怎么也推不开,我挫败地看向贺成,他已经绕过车身,替我打开车门,做了个标准的欠身动作:“这位小姐,请下车,我们已经到了!”
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太阳穴突突地跳。
下了车,突然的冷空气,让我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我拢了拢大衣,开始环顾四周,这地方应该是郊区,环境极好,这个点,居然静谧的如医院的太平间一样,入眼是栋两层白色建筑,黑色的缕花大门,进门是个宽阔的院子,往里面走有台阶,铺着红色的地毯,就连我脚下踩着的也是绿茵茵的柔软草地。
纸醉金迷!这是我的第一感受,要知道,在a市,还有不少人是睡在天桥底下的!
“江南,走吧,保准你不虚此行!”
他催促,人已经步上台阶,我伫立在原地,并没移动脚步。
“怎么?怕我把你关起来,不放你走了?”他笑着问我。
我冷哼一声,想激我?十年前或许管用。
他走过来,拉我的手,我下意识避开他,他叉着腰,无奈一笑:“江南,走吧,我说过,你会不虚此行的!”
他这么一说,我倒真对他没那么重的戒心了,只是脚步仍未向前移动半分。
突然耳旁传来悠扬的管弦声,声音由远而近,像是从天外飞过来的一样,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声音,低而缠绵,像在倾诉衷肠,让人有种,纵不语,也依依的哀愁萦满胸臆。
是我听错了吗?听刚才的歌词,像是《牡丹亭》里面的词,可这凌晨时候,谁那么闲,不睡觉,在这里练嗓子?
我的好奇心被勾起,一步步往台阶迈动。
缠绵悱恻的倾诉声还在继续:
原来诧异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着韶光贱!
是花都放了,那牡丹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