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更甚是也不会成全任何一个人。
徐启政心中的谋算,多年之后爆出时,安隅与徐绍寒大干了一架,将他那富丽堂皇的书房砸的稀巴烂,且还险些小产。
安隅从洗手间出来,手中水渍半干未干,徐绍寒起身,示意佣人递毛巾过来,而后起身,洁白的毛巾包裹着她纤瘦的掌心,来回揉搓着。
安隅低头瞧着,也不言语。
男人手中动作结束,伸手将毛巾递给佣人。
拉着安隅坐下。
经此前一事,,老太太对安隅显然是热络了些,拉着这个不善与人交际的孙媳妇儿闲聊着,聊得,也大多都是些许见闻与工作上的事情。
偶尔安隅搭不上话,徐绍寒在中间缓和下场子。
十足十的将媳妇儿捧在掌心。
直叫老爷子心里怄气的很。
这顿晚餐,吃的较为和睦,只是,缺了徐家长子。
听徐启政道,老大正在出访,不常见,亦是正常。
一顿晚餐,其乐融融,只是这和睦中多了些许怪异与沉默。
夜间,叶知秋建议二人留宿总统府,徐绍寒应允。
徐绍寒总统府的卧室,安隅是二次来。
第一次,乃婚礼当日,彼时,大红绸缎布满房屋,尚且看不清屋子原本面貌。
此时,站在卧室中间,她细细打量这间屋子。
孔雀蓝色调的装修,显得整间卧室华贵而又简单。
大气而又不失内敛。
与磨山不同的是,这间屋子更多了些许男性气息。
正打量着,身后房门被叩响,微转身,徐洛微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套大红色真丝睡袍,笑容艳艳;“绍寒说你总统府没预留衣物。”
她伸手接过,温温道谢,并未注重称呼。
徐洛微此时,小跨一步进房间,反手轻轻带上门,迈步至安隅跟前,温软道;“安隅、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羡慕她嫁给了徐绍寒,嫁给了这么个处处维护她,有担当的男儿。
羡慕她年纪轻轻便能的一人所爱。
羡慕她,虽历经苦难,但最终有人维护。
徐洛微望着她,目光沉沉,星河般的眉眼间,带着些许氤氲,而后微侧眸,掩去眸底那呼之欲出的清水,哂笑道;“瞧我,同你说这些做何。”
这夜,徐洛微欲言又止,转身离开卧室。
自古王侯将相子女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而徐绍寒是豪门中最为硬骨的存在。
他的婚姻,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徐洛微羡慕安隅,得如此一个处处维护她的丈夫,却不知,这场婚姻,让她放弃了多少。
那些在她们这些人看起来眼里不值一提的东西,或许是她的全部。
世人只道是王子看上灰姑娘便是你的福分,却从未问过,更甚是从未想过灰姑娘想不想嫁,爱不爱他。
她的人生中,不该有婚姻这一选项存在。
若非徐绍寒使劲手段巧取豪夺,她如今,依旧是孤身一人一身轻。
徐洛微羡慕她,羡慕她什么?
羡慕她毫不知情被亲生母亲出卖?还是羡慕她困于这囚笼之中?
羡慕她年少无家?还是多年寄人篱下?
有些伤痛,不能想。
想多了便会啃食脆弱的内心,让你崩溃。
思及此,安隅低眉,眉眼间有一丝绯红一闪而过,万般无奈中带着些许苦涩。
这种苦涩,是这个拥有一身傲骨的女子,对婚姻现状的妥协。
她从不羡慕自己,一个出生贫寒受尽世人唾弃无人爱的继女有何好羡慕的?
她自幼羡慕赵书颜,那个女子,拥有了这个世间最为美好的父爱母爱,而自己?不过是个苟延残喘、苟且偷生寄人篱下的继女而已。
她是安隅,在这座四方城里,就是个另类的存在。
夜间,她洗漱好,穿着徐洛微的大红睡袍从浴室出来,手中拿着干毛巾擦拭着因洗澡而打湿的发尾。
许是觉得屋里沉闷。
迈步至落地窗前,伸手拉开玻璃,而后缓步至阳台,吹着初夏徐徐晚风。
低眸间,院内树影婆娑处,有一红点忽明忽暗,细看之下,才发现是徐绍寒站在树荫下抽烟,手中拿着电话贴在耳边,在同那侧言语何。
男人步伐未动,身上衬衫袖子高推,挺拔中带着些许随和。
若非那忽明忽暗的烟火,怕是无人知晓树下站了那么个人。
夜风戚戚,总统府院落,本就有些像原始园林,徐绍寒立于树荫之下,说非细看,当真是有些恐怖片的味道。
安隅初见徐绍寒,是一群职场精英男男女女着正装跟在其身后,乍一看,恍惚以为是哪个剧组在拍商业大片,走近,才惊觉,这人是徐氏集团掌舵人。
这个年近三十的男人,带着徐氏集团跨向国际,若说没手段,怕是无人相信。
身处首都,她听过太多关于徐氏集团徐董的传闻。
似好,似坏,似风花雪月,都不少。
她缓步至一旁,坐在阳台藤椅上。
低眸拧着发尾时,余光瞥见屋内有一清丽身影出来,绸缎包裙包裹着身材,在夜灯下显得整个人凹凸有致,颇为性感。
一头中长发披散与腰间,随着夜风飞舞。
女子步伐往前,半个身子在树荫下,半个身子在月光下。
半明半暗之间,安隅看不大真切,但却也知晓,这二人在眼神交流。
数秒之后,徐绍寒收了电话,低眸望向眼前人,二人在聊着什么。
夜光下,俊男美女显得静默而又美好。
如此想着。
徐太太内心有些隐隐的情绪在跳动。
许是不想放纵自己。
她静静看了数分钟,伸手拉开椅子起身,楼上动作有些声响,让徐绍寒视线望上移了移,恰好撞见安隅着一身大红睡袍起身进卧室的场景。
他抬步欲走,身后声响传来;“绍寒。”
男人步伐微停,但身姿未转,背对着徐子矜,只听她在问道;“你今日维护安隅,是出于做丈夫的责任还是出于她是你妻子。”
有些东西,若刻意隐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可若是有些许流露,便如那崩堤的江水般,滚滚而来。
比如,徐绍寒与徐子矜之间这忽明忽暗的关系,若安隅在,必然会多想。
徐子矜的颤微与隐忍在此时显得如此清明。
有些东西,只能在黑夜中散发出来,白日里,不敢。
徐家家规深严,深严到让你寸步难行。
徐绍寒挺拔的背脊泛着些许寒凉,指尖香烟还剩些许,在夜风下忽明忽暗,凉薄的声响平铺直述而来;“是因为爱。”
“我娶她,也是因为爱,”他似是怕她不懂,在重述了遍。
言罢,跨大步上楼。
楼下,夜风席席,吹乱的,何止是她的发丝?
二楼卧室内,安隅随手拿起一本放在床头柜上的书籍随意翻阅着。
擦头发的毛巾被她随意扔在床尾,显得那般不爱干净。
徐绍寒进来,满身烟味。
她抬了半分眸。
却见这人并非光手进来,且手中端了杯水,依着这些时日的习惯,她想,定然是杯加了糖的水。
而事实,也是如此。
徐绍寒迈步过来伸手将水杯搁在其床头柜上,话语温温;“喝了再睡。”
安隅嗯了声。
徐先生伸手将她手中书籍关了一秒,望了眼书皮。
看到封面时,眉目弯了半分,笑问道;“看得懂吗?”
安隅手中拿的,是一本关于控股方面的书籍,因着是国外出版,且翻译版本稍有些问题,显得深奥难懂,这本书,在他床头柜搁了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