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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张弛自白

我沉默了。

舍友说的“她”便是我的第一个朋友,那个永远扎着双马尾、穿粉色小裙子的小姑娘。

七岁那年,我们相遇了,她帮我赶跑欺负我的坏孩子,因此额头缝了好几针。我只要一想到那嫩白光滑的额头上突兀地横着一条小青虫一样的伤疤,便心乱如麻。

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而我弄丢了她,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只依稀记得有人唤她芬芬。我找遍了所有叫芬芬的人,可她们都不是她,直到我遇到徐曼曼。

看到她的时候,我甚至有种荒唐的错觉,以为她就是芬芬,可是理智驱使我冷静下来。

我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可是,这种可怕的念头一旦出现,便再也停不下来。我鬼使神差地去查有关徐曼曼的资料,因此我找到了她的一张露额头的证件照。

在蓝色的背景下,照片上的女孩将刘海全部梳了上去,星眸大而亮,所谓明眸皓齿不过如此。在这张漂亮的面孔上,唯一突兀的是她左边额头上的伤疤,像一条小青虫一样横在上面。

我看到疤痕的那一刻,心跳几乎停止,许久之后才回过神,狂喜随之涌上心头。

原来我一直找寻的小女孩就在我身边,而我居然没发现!

小时候,她是一个小胖墩,短胳膊、短腿儿,圆圆的脸蛋儿,黑白分明的眸子,扎着双马尾,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拦在我面前时,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小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徐曼曼渐渐重合在一起,那双黑眸一弯,弯出了最美的弧度。

我去找了她,可是迎接我的却是兜头一盆冷水。

我想都没想过,不久前像小尾巴一样跟着我的徐曼曼,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我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她已经对这场追逐腻了。我想到这一层原因,心里的慌张不亚于看着爷爷在我眼前闭上眼睛。

我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我还来不及告诉她,其实我一直有句话想告诉她——我喜欢你。

当我重整旗鼓,决定重新去找她认真谈一谈的时候,朋友却告诉我在烧烤摊看到她了,我几乎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那里。

我看到她喝得烂醉如泥,还被流里流气的痞子欺负,当即怒从心起。我也不知道是生她的气,还是看不惯那些口不择言的家伙,最后我带着她和她的朋友到了我平时住的公寓。

不知道为什么,连她的朋友胡乐看我的眼神都十分怪异,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不过我无心顾及这些,看她醉得难受,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揉碎了。

我冲了蜂蜜水,礼貌交代胡乐照顾她,其实我更想自己照顾她。

那一晚,我彻夜难眠。

我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她第一次撞到我,骂我“好狗不挡道”,到她谄媚地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食堂、图书馆、池塘边……她仿佛在我身上装了gps,无论我在哪里,她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朝我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我承认,我无可救药地沦陷了。表面上,我排斥她的接近,对她冷漠,可我知道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渴望,渴望她的出现。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我一度觉得自己需要去咨询心理医生。

第二天早上,我和她、胡乐以及苏南一起吃早饭。

她一反常态很安静,而这样安静的她让我很不适应。好在在胡乐的助攻下,我终于有机会和她独处。

她昨晚吐了我一身,我刚好“威胁”她还我一套衣服。

在我们去商场的路上,她那副壮士断腕赴刑场的神情让我觉得好笑又无奈,我习惯了叽叽喳喳的她,这么安静和冷漠的她让我十分不习惯。

我明白被人逼上梁山的感觉,她显然有心事,而我并不想在她情绪低落时缠着她,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晚上我回到宿舍的时候,两个舍友正在拌嘴。其中一个舍友埋怨另一个舍友:“你怎么扔垃圾也不认真看一下,那是徐曼曼亲手给老大织的围巾,就这么被你随手丢到垃圾桶里,要是老大知道了,非拧掉你的狗头不可。”

另一个舍友不以为然:“我看不会吧,老大不是老躲着她吗?”

“围巾在哪里?”我铁青着脸问。

他们被我的脸色吓了一跳,误扔围巾的舍友战战兢兢道:“现在应该……应该在宿舍外面的垃圾桶里面。”

夜深露重,我就着路灯一个垃圾桶一个垃圾桶地翻过去,其中不乏有人从我身边经过,但我并不在乎。

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到那条围巾。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那条围巾,即便它和一堆烂菜叶待在一起,即便它被扭曲得不成形状,可拿到手的那一刻,我却如释重负。

我把围巾洗干净,再小心翼翼地晒干。这条围巾真是长得过分,针线也歪七扭八,一看就是新手的产物。

舍友啧啧感叹:“你可是有洁癖的人,这也是你第一次翻垃圾桶找一条围巾。其实我记得颜色,你再买一条不就行了?”

“不一样。”我喃喃道,“不一样。”

即便我找到了围巾,明白了徐曼曼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原因,她还是不理会我。

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一个平时乐乐呵呵没脾气的人,往往也是最有立场最固执的人,而我想打破她设立的屏障,只能从根本入手。

我打算从她的朋友胡乐那里打开缺口,因此我邀请他们一行人去我父亲公司旗下的温泉公馆。

我终于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可在温泉池,她一个过肩摔将我甩进池子里。我呛了不少水,等浮出水面,她已经落荒而逃了。

这一次轮到我追在她身后,做她的影子,只期望她一回头便能看到我。

她面对我的攻势,终于败下阵来,无可奈何地问我:“你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