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燃笑笑,想缓和一下气氛,见我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便正色道:“胡乐,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苏南该多花点时间陪陪你。”
我说:“他已经陪了我十几年,不差这几天。”
赵燃倏尔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我也没恶意,只是你一个人孤孤单单,也没人给你在食堂占位置,更没人给你提书包,晚上也没人陪你回家,他放得下心?”
我回答:“我有手有脚。”
赵燃嘀咕一句:“如果是我,我才不会让我的女朋友这么受委屈,我一定会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
我听了这句话,牙酸倒一片:“师父,‘如果是我’这句式已经不流行了,而且我是一个独立女性,谁说谈恋爱就一定要二十四小时黏着对方,变成无脊椎动物?我更追求平等和一起努力的关系。”
赵燃无奈地笑笑:“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就能讲出长篇大论来,仿佛我要吃了他一样,你也太护着他了吧。”
我脱口而出:“那当然,我不护着他,难道护着你?”话已出口,我自知口快,忙亡羊补牢。
虽然我方才有点生气,但他好歹是我的师父,被我这么一顶撞,他里子、面子都挂不住。
于是我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
他摆摆手:“算了算了,吃饭吃饭,别讨论这些了。对了,过几天,社团会来一个新社员,我比较忙,新社员就交给你了。”
我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什么新社员?男的女的?什么系的?多大?”
他说得模棱两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吃完饭,我和赵燃就分开了。我一人无所事事,寻思着是回宿舍刷剧学英语还是去图书馆打发时间。
在我犹豫的空当,我看到两个人缓缓朝我走来,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忙到恨不得有三头六臂的苏南,而他身边是一个长发披肩、面容秀美、气质高贵的女孩,两人旁若无人地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第一时间躲了起来,屏住呼吸,等他们从我身边走过,我才像一个怨妇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我压下心底的不安,镇定地给苏南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儿呢,忙吗?
足足三分钟,他才回复我:正在忙,待会儿说。
我收起手机,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阵冷风袭来,我的胃猛地一抽,一股酸味涌了上来。我没去图书馆,像幽魂一般飘回宿舍里。
我魂不守舍一晚上,把鞋油当牙膏,把擦脚巾当洗脸巾。等我无意识地喝了一口滚烫的热水,终于被烫得眼泪哗哗流的时候,徐曼曼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她一边给我倒凉白开,一边问:“你怎么回事,失魂落魄的?”
我眼角含泪,口齿不清:“曼曼,如果一个男人一直和你说忙,你却发现他所谓的忙是和其他女生有说有笑,你说是为什么呢?”
徐曼曼立马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苏南出轨了?”
“不是。”
“浑蛋!”徐曼曼一拍桌,震得桌上的书抖了三抖,“亏我以为他是二十一世纪绝种的好男人,结果居然是渣男。胡乐,你别怕,姐妹帮你去收拾他,看我用我的九阴白骨爪将他挠成大花脸。”
我立马拉住冲动的徐曼曼,我不相信我一直以来崇拜信任的苏南是她口中的渣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可我一想起他和陌生女孩说说笑笑离开的背影,那点仅存的自信心便荡然无存。
我又想起叶颜对我说过的话,她说:“胡乐,虽然我退出了,但这不代表别人不会乘虚而入。苏南太优秀了,他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会吸引很多女生靠近他。即便他矢志不渝,对你忠心耿耿,你也要当心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墙脚。”
我妈也说:“苏南是一块香馍馍,看到的人总想咬一口,你可得看紧,别让别人得手了。”
我爸也说:“十个男人九个坏,其中一个好的只是有色心没色胆。苏南这么优秀,保不齐一时半会儿被其他莺莺燕燕迷了双眼。你们啊,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们一个个都对我进行苦痛教育,都在给我打预防针,可我仗着苏南对我无条件的宠爱和妥协,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一定是我的,不会离开我半步,会如磐石一般坚定不移。
因此,我从来都是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付出,从来没有想过好好经营这段感情。我忘记了方晓静说过一句话,感情是需要两个人一起经营的,一旦一个人长期付出,久而久之,对方也是会累的。而对方一旦累了,就可能放手。
我想到这里,浑身冒冷汗,等后背湿了又干透后,我对徐曼曼说:“这件事我自己来解决。”
徐曼曼也很冷静:“你打算怎么解决?”
自古以来,误会都是从“你听我说”和“我不听不听”中产生的,所以我的人生哲理是,有话直说,千万别藏着掖着。
我用了一晚上冷静。第二天一早,我收拾整齐,发了一条微信给苏南:你今天有空吗?我们好久没聊聊了。
很久很久以后,苏南才发来一条微信:我今天有点忙,改天再说。
改天,又是改天,我握紧手机,结果下一秒,手机被徐曼曼夺过去。
她看了一眼微信,气得磨牙:“太过分了,走,我们去找苏南,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徐曼曼拉着我往实验室走去,一路上风风火火,到了拐角处,猛地撞上一个人。
徐曼曼被对方撞了一个趔趄,稳住身子后火气未消,抬头就骂:“好狗不挡道,知不知道啊?”
徐曼曼平日里脾气好得和弥勒佛一样,唯有底线被触碰到的时候像点了引线的炸药一样,她今天会说如此粗鄙之语,也是因为我。
结果被骂的人轻轻弹了弹衣角,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书籍、笔记,语气清冷:“也不知道是谁先撞上来的,这话我应该还给你。”
“你……”徐曼曼捋起袖子,结果一抬头,看到一张清隽的面庞,顿时僵在原地。
我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拉了拉徐曼曼,“我们快走吧。”
徐曼曼“啊”了一声,傻乎乎地被我拉着走,完全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我知道徐曼曼颜控的毛病又犯了,我们方才撞到的是一个长相清隽、气质出众的帅哥,只是我好像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他。
我们在实验室找不到苏南,徐曼曼也终于回过神来:“我们去他宿舍看看吧,没准还能捉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