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言回答的特别笃定:“不会是管寒清,因为他已经走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苏瑾诧异,若她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一准提前准备好鞭炮庆祝!
“你跟陆琛去庄子上的第二天,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留在通州受罪?还不是为了替陆琛给他送行!”说起这个,楚莫言满脸郁闷:“怎么?陆琛不曾跟你说?”
苏瑾摇头。
“那可能是他忘了。”楚莫言说着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我的人查到城阳侯这几日也开始派人压着此事,在他的参与下想来这件事情再有段时间就能平息了,你确定还要按照方才说的那么做?”
苏瑾目光笃定,楚莫言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小爷我还有事做,就不跟多留了,你记得跟陆琛说一声。”
他走后苏瑾打开了信,里面说,德安法师借着修葺寺庙和接收善款的机会大肆敛财,不仅如此,他还六根不净,跟同座山庵里的一个尼姑不清不楚,庄六姑娘曾经偶然撞破了此事,抓住了德安法师的小辫子。
这次她以抖出此事为威胁,又以城阳侯府的威名相逼迫,让德安法师在讲经时说出了那么一番话。
苏瑾将信折好,那双天生柔媚的桃花眼第一次冰冷如霜:“好一个大家闺秀,好一个得道高僧。”他们这做法分明是想要置她于死地!她是真的不明白!这些人到底长了多黑的心肠,才能对一个与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仇怨的人这样狠毒!
还有外面那些人!只不过只听了那恶僧的几句谗言就对她恶语相向!甚至还想烧死她!
在这一刻,她这个愚昧的世界第一次有了清楚的认知。
月落安静立于一侧:“要怎么做,您吩咐。”
“阿嚏!”
与此同时,庄六姑娘突然打了个喷嚏,透过袅袅香烟,她焦急看着端坐在主位之上的庄蝶:“我方才说的话姐姐可有在听?”
“这件事我已经听下人提起过了。”庄蝶说着轻轻转了下腕间的翡翠镯子,淡定如许。
庄六姑娘却是愈发急躁,甚至连椅子都坐不住了:“姐姐!这事闹得越来越大了!要是被人发现这件事情是咱们做的该怎么办?父亲肯定饶不了咱们的!”
她本来只是想着自己这么做可以坏了苏瑾的名声!给她一个教训!好为三姐姐出气而已!她根本没想到一切会闹得这么严重!要是早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她说什么也不敢做这种事情啊!
庄蝶唤丫鬟扶着庄六姑娘坐下,轻轻叹了口气:“我知你现在心里慌乱,说来,德安法师德高望重,你早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该想到后果。”
庄六姑娘连连摇头:“我没想过!谁知道那些人那般愚昧!听风就是雨!竟然还要当街烧人?!天!这真是太可怕了!”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庄蝶起身,缓步走到庄六姑娘身侧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不过你也别太害怕,哪怕是为了保住咱们姐妹的声誉,父亲也不会让这种事情被人查出来的,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城阳侯府的姑娘。”
这话叫庄六姑娘眼睛一亮,她握住了庄蝶的手:“姐姐说的对,我们是侯府的女儿,就算做错了事情又能如何?”
庄蝶温柔一笑:“这样,你先回去,这些事情交给我来想办法,可好?”
“那就多谢姐姐了!”庄六姑娘不疑有他,欢天喜地的带着丫鬟离去,算是终于舒了一口气!
屋里,庄蝶冷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
丫鬟倒茶:“姑娘,眼看着事情不可收拾,您打算怎么办?”
庄蝶冷言冷语:“事情又不是我做的,与我有何关系?”
“可是…万一六姑娘到时候把您咬出来怎么办?”
“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庄蝶端起茶杯:“派人准备些糕点,我要去给父亲请安。”
低头饮茶,她掩住了满目嘲讽,真是可笑,一个庶出的女儿而已,难道她真以为和自己走的近些就是千金贵体了?真是笑话!贱妾生的孩子,这辈子也不配与她平起平坐!
虽说陆琛收了手,但在城阳侯的插手下,那关于妖女的言论还是被压下去了许多,只不过那些坚信德安法师话的人依旧对苏瑾怒目而视,甚至私下里开始鼓动着旁人。
苏瑾走在路上,看着那些躲在角落里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觉得无比可笑。
月落不理解:“您在家里歇着多好,何必非要出来听这些话呢?”
天空中太阳明亮,却扫不清人心里的阴霾,苏瑾轻声道:“我只是想看看人心到底有多不值钱。”
这几日自家姑娘一直郁郁寡欢,月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您先前那么努力的去帮她们,现在那些人却恩将仇报,您一定很伤心吧。”
“还好,只是这件事情过后,我可能就再没了那样破釜沉舟的勇气。”
诚然,这次被德安法师谗言影响的人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可就是因为这一小部分,让她开始有些自我怀疑,觉得自己过去做的那些事情无比的可笑,她自认为做了不少好事,可到头来也只感动了自己而已。
就如这阳光,能温暖万物,却暖不了所有人的心。
月落自小流落江湖,对这些事情比苏瑾看的通透许多,她道:“能早些看透人心也是件好事。”
苏瑾扯了下嘴角,勉强一笑:“差不多到火候了,准备准备,咱们明日去拜访城阳侯爷。”
那人躲在后面算计她这么久,她与他也该见见了。
一袭正红轻纱衣,苏瑾边往耳朵上戴红宝耳坠便指挥月落:“眉尾描的重些,嘴唇画的红一点,那支玉钗换成金的,没错,再给我寻个额饰。”
香茵捧着披帛在一旁侯着:“看您今日的打扮很像素兮姑娘。”
“没错,我觉得这样画妆显得人凌厉一些,我今日是去找茬的,得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苏瑾说着又抿了下唇,确定颜色足够重才接过披帛,带着月落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城阳侯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