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生气,想吓吓她,让她吃点儿苦头,于是我将她卖进了牡丹院。我知道一定能从她身上得到游离谷的线索,我也知道,游离谷一心想生擒她,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一定不会伤害她。
可是,她失踪了,墨玉早已离开牡丹院,留守在牡丹院的居然是李言年。
一瞬间,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心情很沉重,变得焦躁不安。
安国宫变,我追踪李言年而去。我只求上天能助我找到她,我只求她不死,无论她遇到什么,我决定照顾她一生。
找遍夷山的六天六夜里,不是我不疲倦、不想睡,而是我舍不下她。找不到她,我一刻也无法心静。
为她寝食难安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不管她杀了多少好人,不管她心里是否还记挂着另一个男人,我都喜欢上了她。
找到石屋的时候,永夜很紧张地看着我。她眼神里透出的防备与紧张并不是因为李言年,而是因为我。
我就这么让她讨厌、让她恨?让她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我?
我告诉她,我并不想杀星魂,然而这个消息还是不能让她对我放下戒心。我不免吃味地想,她心里喜欢的人是月魄。
在夷山石台下的竹屋里,我看到了一张字条,是月魄写给永夜的,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我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永夜贼兮兮地想看那张字条的表情,更让我怒。
在她睡醒冲口而出叫出月魄的名字时,我恨不得告诉她,她是已经定了亲的人,不能再想着别的男人,尤其是一个让我也觉得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的男人。
端王来信催齐国下聘。
李天佑成了皇帝,端王不想让永夜嫁给他。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端王要定这门亲事。
永夜在京都杀了太多安国的官员,一旦东窗事发,她性命堪忧。她嫁到齐国当太子妃,端王可以推得干干净净,这样一来就可以保住永夜的命。
想通这一层,我与燕弟带了聘礼去端王府下聘。
想到永夜快嫁给我了,我心里有种喜悦。
我想见永夜,又有些不好意思,便以燕弟的名义请她赴宴。
佑庆帝下旨封永夜为永安郡主,我很期待看到她换了女装的美丽。可是永夜出现时还是一身男装,我觉得这可能是永夜的风格,但又觉得她不穿女装肯定还有别的想法。
后来听说她宁愿抗旨也不愿意让李天佑看到她穿女装,难道,她的女装真的只为那小子穿?这个推测让我心里很难受。
我不信,她敢男装出嫁。
永夜的一言一行每时每刻都在影响着我。我心里窝了口气,藏住了身份不想告诉她,想等到永夜进了宫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也惊慌失措一回。没想到,当她从船上下来从一堆侍女身后露面的时候,我一口血差点儿吐出来。她真的男装出嫁,还穿得理直气壮。
她如此装扮,我看出两点:她心里的人是那小子;她顺从出嫁,只是为了让端王好交代。
永夜不明白,她只要踏上我齐国的土地,她就已经是我齐国的太子妃了。如果她离开、跟人私奔,齐国皇室可丢不起这个脸。
在马车进入圣京的瞬间,我望着她走进驿馆的背影叹气,除非我成全她,让她隐姓埋名,否则,她永远也别想和那小子在一起。
与此同时,我很疑惑,难道我真的比不上那个不能保护她的小子?一时间我很想剃了胡子、换了装去见她。
燕弟见我摸着胡子照镜子,叹气道:“女为悦己者容,皇兄居然也有如此烦恼!”
我愣住,放弃了让永夜见我真面目的打算。堂堂男子竟需以貌博她欢心,我不屑为之。
我没对永夜说出实情,在我内心,我盼望她留下,哪怕是为了两国之约而留下。我想成亲之后,她是我的妻子,我会让她喜欢上我。然而,永夜还是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如同太阳沉入了落日湖,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心冰冷冰冷的。
我要看看,看看她与那小子的感情究竟深到什么地步。
她只有一个地方可去,就是平安医馆。竹楼里那张字条上是这样写的。圣京只要出现这个医馆,他就离不开我的视线。
远远瞧见姓月的那小子牵了她的手走进医馆,夕阳照在他们身上,一个英俊出尘,一个丽色无双,实在是一双璧人。
我令士兵去搜查,回报说里面是一对恩爱的老年夫妻。
那一夜我酒醉后对燕弟说:“我不会做太子了。”
燕弟沉默良久,对我说:“你再瞧瞧,再想想。”
我拍案而起,怒道:“我本就不想做太子!若不是永夜……”
“皇兄可曾想过,永夜为何刀下留情?她逃婚不想嫁是事实,可是皇兄忘了,永夜并不知道她要嫁的是你。”燕弟这时反过来劝我。他的话像冷水淋头,让我瞬间酒醒。
永夜并不知道嫁的是我,她才逃婚。这句话让我重新燃起希望。
我多次救她,永夜对我也存了一份情。她是怕我知道她是星魂杀了她吗?如果永夜知道要嫁的是我,她还会离开吗?
我离开皇宫,伏在平安医馆对面,远远地看着那座院子。
我远远地看他抱着她、看他们在院子里吃饭说笑,有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和永夜在一起,互相斗嘴试探,从来没有这样温馨的一刻。
心里矛盾至极。
我是该成全她与那小子,还是抢了她走?
我若是对她用强,她占不到半分理。她已经以永安公主的身份进了齐都,天下人皆知她是齐国太子妃。
可是永夜的笑容,小院中和谐的氛围,永夜从小在游离谷受的苦,让我狠不下心来。
她与月魄分居东西厢房,她难道不想嫁他?我松了口气,她如果成了他的人,我无论如何都会放手成全。我继续关注着平安医馆。
十天中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人,似乎他们也对陋巷中的平安医馆很感兴趣。
我在巷口拦住了三拨人。然而,在我询问他们之前,他们便服毒自杀,没有得到一个人的口供。我只知道他们是游离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