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垂眸看那离婚协议：“奶奶知道这事吗？”
“知道，奶奶说了，夫妻财产对半分，债务就算了，你一个女人，我怎么可能给债务给你。”
“说得倒是我占你便宜一样。”赵曦抬起下巴：“我不喜欢这样，你再分配一下吧。”
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想方设法来占她的便宜。
她要愿意呢，就赏点，她要是不愿意呢，谁也不能在她身上讨到好处。
现在她虽不再是监国公主，可是骨子里的骄傲还是保留着的。以前顾北野想让她净身出户，那是欺负她，她怎么可能如了他的意。
可是现在吧让着她，她又觉得有点不舒服，也说不出哪里不舒服，总之就是不痛快。
“那你分吧，你想好了打电话给我。”他说：“我还有事。”
“哦。”她将东西放好。
两人一块出门，她锁上门回头看看这里，也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发现有二个字刻在门石上，枫园。
“要我送你吗？”
“不用。”
“这里可没有出租车，走到山下要二十分钟，你自个随便吧。”
“喂。”她叫住他：“顺便送我下山吧。”她可不要走路啊。
刚才拒绝他是嘴太快了，可能下意识的，就想跟他唱反调。
“自个上车。”刚才好心好意她不领情，现在他可没啥绅士精神帮她开车门了。
赵曦把行李箱丢在车尾厢，爬上副驾把安全带系好了：“走吧。”
他发动车子缓缓而行，赵曦看着枫园越来越远，心里也叹了口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吧。
再复杂的情绪，慢慢地也会清楚，也会放下的。
“要不要吃个散伙饭。”他提议。
“有必要吗？”他刚才不是才吃了一顿吗？现在又吃。
“好聚好散吧。”他说。
她想了想：“算了吧，我不想吃饭，也不想和你一块儿吃饭。”
她没有心情吃饭，庆祝分手快乐这些事，不适合她这个古人。
到了酒店就下车，看着顾北野开着车走她才想起：“喂，顾北野，你停一下，我的东西还在你车里。”
他估计也没听到，她赶紧打电话给他：“顾北野，你快停车，我东西忘了拿了。”
“晚点吧。”他说：“我有事。”
也只能这样了，她可也真是的，这脑子怎么越来越不好使了，这么点的事都记不住。
回到酒店躺在柔软的床上，想睡怎么也睡不着。她和他这样算是和离吧，可是她不开心，说不出来的那种伤感。
门铃响了，她拉开门却意外看到曾子墨。
“阿曦。”他笑：“一块儿吃个晚餐吧。”
“现在？”
“是啊。”他说：“现在七点多了，也是要用晚餐的时候了。”
“嗯，好吧，我一会下去餐厅。”
她化了个淡妆下去二楼的餐厅，曾子墨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餐厅放了很多蓝色的迷迭香，淡淡的香味闻着甚是舒服，让她有一刹那还以为在公主岛。
“咦，现在不是晚餐的时间吗？怎么没有人啊，我前些天在这里住的时候，晚餐好像也很多人的。”
“我包下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曾子墨是有这么个能力，曾家可有钱了呢，不过赵曦就是不太习惯曾子墨这样子，在她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勤俭节约，乐善助人的阳光男孩，和那些挥霍的富二代不一样。
他低下头自嘲地笑：“我现在是不是变了？”
她笑：“还好啦。”
“包下这个餐厅吃饭，买下这些花来布置，这笔钱可以让福利院的小朋友半年吃得很好。”
“呃，有时候这样衡量和换算，不太好的，喜欢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我刚才打电话给我妈妈，我让她替我捐了二百万去那个福利院。”
“挺好的啊。”有钱有善心，的确是好，这是值得颂扬的事。
“我想我是自卑了。”他苦笑：“我这腿大约也是不能好的了，今天下午去测试了，我连站都站不起来，我怕见人，我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赵曦很认真地跟他说：“你有这样的思想就不合适了，你可是曾子墨啊，你见过很多需要帮助的人，你都是怎么劝人家的，怎么到了你的身上，你又生了这样的想法呢？”
他自嘲地说：“是啊，我还以为我早就想开了，可是当我真正面对一些异样的眼光，我还是退缩了。”
“战胜它。”她笑：“把你内心的那种怯弱一并战胜了，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我今晚想喝点酒。”
“好啊，我陪你喝两杯吧。”
满满一桌的酒和菜，她端起浅喝一口，味道还不错。
“这酒烈你还是别喝，我也只喝一点就好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呛得直咳，也烧得满脸通红的。
赵曦笑道：“酒不是这么喝的，你以为是茶啊，茶还得细细品呢，何况是酒，先闻一闻，再尝一尝，斯文一点呢，用袖子挡着杯子慢慢喝，豪爽一点呢，仰头一杯而尽。”
“我没喝过酒。”他不好意思地说。
“看得出来，我倒是喝过，我从小就开始练起的。”她又倒了杯酒，一边喝一边慢慢地说：“喝酒对于我来说，也是一门功课，不过说了你也不懂的，你不会喝就别喝吧，我倒是想喝点。”
从小跟在父皇母妃身边，她学会了喝酒，甜酒，烧酒，各种的酒都尝尝，她是公主，要出席的场合多，酒是不能醉的，所以就得从小好好培养。
“阿曦。”他看着她：“我知道你和以前不同了，你就像谜一样，不，我觉得你像火。你知道我像什么吗？”
“什么？”她问。
“飞蛾。”他苦笑：“一只卑微的，丑陋的飞蛾。”
“我看你是喝醉了，才一杯白酒呢，你以后还是少喝一点吧，谁送你来的，叫他来送你回去吧。”
他摇头：“我没醉。”
“一般喝醉的人，都会这么说。”很多文人不能喝酒，一杯就倒，这个赵曦见得多了，看曾子墨这样子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四下看看，却还是没看到侍候曾子墨的人。
“我不敢告诉你，我有多丑陋。”他趴在桌上自嘲地笑道：“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