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辰傲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燃烧的火焰被熄灭了不少。
为什么会害怕？
他并不是第一次拥抱苏慕慕，记忆之中，他们曾无数次的缠绵。
他以为，这是两情相悦，甘之如殆。
却没想到，原来她从头到尾品尝到的，都只是害怕与退缩而已。
冷辰傲有些恼怒，想要质问，对上她惊弓之鸟般苍白的侧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仔细想想，她的恐惧也并非空穴来风。
极致的凶残，几乎不加任何温柔的索取方式，大抵也只有他能从中获得掌控的快乐。
前所未有的愧疚感涌上来，冷辰傲挫败的松开了钳制苏慕慕的手。
“抱歉。”
他将尚且没能反应过来的苏慕慕一把推开，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苏慕慕没有安全感的将自己蜷成一团，有些意外。
临门一脚，选择忍耐，真不像是冷辰傲的处事风格。
她还以为，自己必然又要品尝那刑罚般的痛苦了。
她闭上眼睛，第一次对冷辰傲有了些改观。
并没有让他等很久，冷辰傲便走了出来。
苏慕慕一个单身女士的家里自然没有男士睡衣，他只能选择性报废自己昂贵的衬衫，任水渍顺着发梢低落浸透。
随着男人再次靠近，扑面而来的冷意令苏慕慕瑟缩一瞬。
已是深秋，天气转冷，他竟是硬生生洗了个凉水澡。
苏慕慕皱起眉头，有些不满。
“你小心感冒。”
冷辰傲却只是笑了笑。
“你帮我吹头发吧。”
苏慕慕迟疑，想要拒绝，冷辰傲却露出一个有些黯然的神色，正好戳中她的软肋。
“不是怕我感冒吗？”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被这个男人吃的死死的。
苏慕慕从卧室里拿出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柔软冰凉的发丝在她的手指间逐渐干燥，气氛难得岁月静好。
他随意地靠在沙发上，仰起下颌看向眉眼低垂的女子，即便这个角度，仍好看的不得了。
“我不会强迫你的。”
他说：“直到你能再次接受为止，我都不会再对你出手。”
似乎没想到这样的话语竟是从冷辰傲口中说出来的，苏慕慕执着吹风机的动作微微一滞，神色有些复杂。
冷辰傲的语气很淡然，却也很认真。
“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用最温柔的姿态对待你，好不好？”
苏慕慕能够面不改色的承受他的任性，暴虐，冷漠，轻蔑。
因为他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了她整整七年。
贯穿整个青春的漫长岁月，都是她努力追随，他渐行渐远的悲剧。
但当他变得善解人意，甚至生出愧疚之情，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苏慕慕长叹了一口气。
指尖落在他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扫过她的手腕，有些痒。
她凝视着冷辰傲，似是不解，又似是纠结。
“你当年能对我有如今的百分之一，该有多好。”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良久，她才听到冷辰傲的声音响起。
“我会千倍百倍的偿还——只要你仍愿意呆在我的身边。”
苏慕慕突然笑了，她看冷辰傲的目光森冷无比。
“是吗？我所经受痛苦的千倍百倍，你真的能还得起吗？”
冷辰傲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她情绪会突然如此尖锐。
但随即，他便给了她一个答案。
“我可以。”
待他离开，苏慕慕想了很多很多。
脑海里的思绪似乎全部活泛起来。
那些本该忘却的记忆，一一浮现。
她想起两个人的第一次，是在高中结束的同学聚会之后。
送去的礼物理所当然被他丢进了垃圾箱。
尚且年轻的她还没那么麻木，难免多愁善感，在他的面前却强作镇定，嬉皮笑脸。
“这个不喜欢吗？我下次再送你别的，反正我们考了同一个大学。”
他看苏慕慕的眼神总是很不耐烦，淡薄如冰。
“我最想要的礼物，就是你不要像块牛皮糖一样继续烦我。”
苏慕慕竖起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拒绝了他的提议。
“只有这个不能送你。”
一语成谶，他非但没有如愿以偿，还给自己惹了个麻烦。
冷辰傲还未有日后深沉心机，被三两损友灌了酒，醉得惨烈。
苏慕慕自告奋勇，将他带回酒店休息。
天知道，她真没想对他做什么，毕竟即便是她自己，都还没做好准备。
可惜，冷辰傲失控了。
清隽的少年剥离了往日的冷漠，变得狂暴，薄荷的淡香混合着浓烈的酒精气息，他死死的看着苏慕慕，像是失控的兽。
撕裂般的疼痛几乎此生难忘。
醒来之后，冷辰傲的态度却并没有因此好转。
他看苏慕慕的眼神越发恶意了，像是在看什么令人作呕的物件。
“用这种方法设计我，你可真够贱的。”
真是此生难忘。
苏雄以为，是他的威逼利诱起了作用，冷辰傲才会同意娶苏慕慕。
但只有苏慕慕知道，并非如此。
亦是因为这荒唐无比的一夜，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那种令她浑身血液倒流的憎恶眼神太难忘了，时至今日，她都无法再从任何缠绵里获取感觉，几乎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没有同冷辰傲说过，说了也没用。
但此刻，她却突然有些动摇了。
卑微的，狂热的，偏执的。
她品尝过的痛苦，他也要品尝一遍。
像是一个报应不爽的轮回。
苏慕慕闭上眼睛，将脑袋重新埋入了臂弯。
她已经不是当年青涩茫然的少女，无助又可怜。
但即便如此，想起那么些并不美好的回忆，痛楚却从未减淡褪却。
她爱冷辰傲，却未尝不恨他。
这才是所有纠结情绪的根源。
此后的几天，苏慕慕并没有再见到冷辰傲，男人联系的频率也降低了不少。
她每天忙碌于走秀，杂志，综艺的工作拍摄，顺带照顾自已的一双儿女，偶尔回席家看望赵玉珍，同席小秋出来喝酒聊天，生活节奏又重新回到了正轨，被琐事填得满满，与在时无甚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