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突然冷漠下来的态度，苏慕慕没法反驳。

她知道，这是身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对一个不爱惜身体的病人，相当正常的反应。

但……她不能把段长笙牵扯进来。

吕佳怡比她想象之中的更加危险。

她不想段长笙的生活因此被搅乱。

苏慕慕三缄其口，意外的倔强。

“抱歉。”

面对她的闭口不提，段长笙也有些无奈。

安静片刻，段长笙蓦然起身。

就在苏慕慕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却只是用手中的钢笔不轻不重的点了点苏慕慕的额头。

“为了冷辰傲，把你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你可真厉害。”

苏慕慕松了口气。

她很是怅然若失的摇了摇头，又神经质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你别看他现在很混帐，但是他其实本质还是很温柔的，只要他能够记起我们之前的事情，他就不会再这么……”

说到最后，苏慕慕都有点说不下去了。

想起冷辰傲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她越发低落，亦有些怀疑。

而段长笙的回应是带点嘲讽的一声嗤笑。

很难想到，一向平和的他会露出如此负面的情绪。

紧接着，不等苏慕慕反应过来，他便突然抓住苏慕慕的手臂，将宽松的袖子往上一推。

“本质温柔？就是这样的温柔吗？”

纤细的手腕被轻易扣住一截。

而那露出的白皙肌肤上，一圈皮带粗细的淤青痕迹尚且没有消退，附近还遍布着星星点点的淡红痕迹，交叠着，也变成淤痕。

段长笙的眼神里多了点怒意涌动的冰冷。

“看来那天我在卡片上提示你的事情，你并没有听进去。”

直视着苏慕慕有些慌乱的神色，段长笙道：

“冷辰傲失去记忆，是为了保护你，但这并不是你的错误，你确定要为了这样一个人，继续浪费你的生命吗？！”

痕迹暴露在段长笙眼前的时候，苏慕慕莫名生出几分羞耻。

她反应过来，用力挣扎两下，段长笙也不逼迫，径直松开了手。

但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打算因为苏慕慕的难堪而停止劝说：

“你知道的，我对你没有恶意，也不想刺激你，只是这样下去，我怕他还没有找回记忆，你已经先被他彻底摧毁。”

段长笙俯视她。

“这是来自一个精神科医生的忠告，我能感受到，你的心理状态已经很不好了。”

苏慕慕快速的将自己的手腕藏进袖子里，低声道：

“我还可以的。”

她说：

“这样的日子，我曾经坚持了很多年，而我很清楚，虽然我很难过，但是现在的我，并没有到极限。”

苏慕慕死死咬住下唇，坚定道：

“我不能保证最后一定会让冷辰傲回心转意，但起码我要做到问心无愧，尽我所能，就像他曾经对我做的一样。”

段长笙不说话了。

他深深的端详着苏慕慕，像是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物种，眼中的疑惑变得越发清晰。

但最后，他也只是叹了口气。

“好吧。”

段长笙安慰似的把手心覆在她单薄的肩膀。

“但我希望，当你无法硬撑，能毫不犹豫的选择抽身。”

苏慕慕点了点头。

而那只手若有似无的划过袖管，停在了苏慕慕的手腕上。

他隐约碰到了没有痊愈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