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慕枕着他的手臂。

“一言为定！”

冷辰傲抬起另一只放在她腰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苏慕慕铺开在他臂弯之中的黑发。

而苏慕慕在他的怀里，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快要睁不开了。

意识都似乎变的一团模糊。

苏慕慕有些含糊道：

“我……嗯……算了，明天再说吧，好困。”

仔细数数，苏慕慕自己都不记得，她已经有多少个漫漫长夜，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

睡在段长笙身侧的时候，她几乎时时刻刻都需要保持警惕。

尽管她表现的相当自然而然，但呈现出来的姿态越若无其事，她便要付出越大的精力，去压抑自己的抗拒。

每天晚上。

没错，是每天晚上。

本该安眠的时刻，她却都睡得很浅很浅，哪怕只是一滴雨落在叶片上的轻微声音，都能将她从睡梦里惊醒。

脑中像是有一根无形的弦，绷的很紧。

她的思绪行走在上面，如履薄冰，摇摇欲坠。

她生怕自己哪个地方表现的不够，便会让段长笙发现违和感。

这没办法。

谁让段长笙太聪明呢？

跟他这样十分敏锐的聪明人过招，总要格外小心才行。

最开始苏慕慕还会觉得折磨，但是后来，倒是习惯了。

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没有习惯。

这种安安心心入睡的感觉，可真好啊。

苏慕慕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会为能睡得安稳而无比庆幸。

在冷辰傲身旁的时候，她似乎完全不用顾虑那些有的没的。

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互相试探。

苏慕慕终于彻底被浓重而甜蜜的睡意所包裹，吞噬，向下沉进绵软的床铺。

本来，她以为自己应当会一夜无梦的。

但连苏慕慕都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在半夜惊醒。

像是一脚踏空楼梯，又像是从悬崖边缘坠落，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将苏慕慕唤醒。

她蓦然睁开了眼睛。

对上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的耳边是冷辰傲均匀的呼吸声。

苏慕慕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过了会儿，她才终于调整好自己心跳的频率。

面前浓重的漆黑像是要化作无形的怪物。

苏慕慕不知不觉已经从冷辰傲怀中挪到了床沿。

这是她这段时间养成的下意识的习惯。

她往左边靠了靠，当她触碰到冷辰傲的手臂，才总算觉得稍微安心了点。

但那种不适感并没有任何缓解。

苏慕慕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火烧火燎，仿佛被烈焰寸寸熏烤烧灼，又像是同时有几千只刀片不断的在喉管里翻搅，每一下呼吸，都引出几乎浓烈的铁锈味，堵在舌根处，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