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的苏慕慕除了偶尔的走神以外，尚且并没有更多的表示。

苏泽昊以为困扰她的事情无关紧要，应该很快就会解决才是。

现在看来，他想错了。

情况似乎恶化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怎么一夜之间，苏慕慕就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又或者，是量变引起的质变？

他不知道。

但面前的苏慕慕，的确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苏泽昊一直觉得，他的母亲是强大而温柔的人。

她并不从来都是包容的，柔和的。

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挑衅，她会毫不犹豫的以牙还牙，一一奉还，在很多人眼中，她都是高傲的，不好相处的，甚至脾气有点坏。

可，那绝不等同于这般虚张声势，甚至自甘堕落。

苏慕慕之前也喝酒。

但是她却从不会让酒精掌控自己。

而此刻的她却像是堕落沉迷于酒精，被某种微妙的，五彩斑斓的腐烂之物所包裹覆盖。

它们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精神，甚至在改变她的性情。

苏泽昊眼睁睁的看着苏慕慕的变化，却又无能为力——

因为苏慕慕并没有让任何人插手的意思。

苏泽昊沉默的站在原地。

“我真的很担心你。”

他声音软了些。

“我跟萌萌一直等你到十点半，她撑不住了，我才让她先去屋里睡觉的，你不去看看她吗？”

苏慕慕放在桌子上的拳头微微攥紧，复而松开。

这一刻的她几乎体会了什么叫做钻心之痛。

她在心里默默对一对儿女说了句对不起。

但是表现出来的姿态，却仍是不耐的。

像是对苏泽昊的言论完全无动于衷，苏慕慕撇过头来看了一眼他阴晴不定的脸，但片刻之后，又重新转了回去，对着化妆镜，语气淡淡。

“不了吧，估计萌萌也睡了，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她对苏泽昊也下了逐客令。

“你也是，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去吧。”

苏泽昊有些不甘，又有些委屈——

她之前从来不会像是那些眼高于顶的大人一样，只把他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童的。

苏慕慕对他跟苏萌萌的态度，全然平等。

可现在的她，也变得跟他们一样了……

苏泽昊如此想着，苏慕慕已经站了起来。

她走近了些，手掌放在苏泽昊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快去。”

刚才离得远的时候，苏泽昊就被苏慕慕身上几乎浓重的酒味熏得有些喘不过气。

这会儿，随着她的靠近，苏泽昊更是鲜少表现出了一点分明的抗拒，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苏慕慕悻悻的收回了手。

她也往后一步，彻底拉开了跟苏泽昊之间的距离。

“你也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重，不是我不想去，是真的不合适。”

她抬了抬下巴。

“我就不碰你了，走吧。”

苏泽昊微微垂落的长睫蓦然抬起。

他冷不丁的与苏慕慕四目相对。

看着面前这张卸了一半妆的脸，苏泽昊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