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得了通知，老老实实在五点五十分下了楼。
她做东，求人办事，本来想着拒绝陆衍要过来接她的要求，可瑞叔说陆衍决定的事不喜欢被人置喙。
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闻笙只好闭嘴。
她下了楼，看见前天在医院出尽风头的那辆车。
张扬的车牌号，奢华到很多人都没见过的车标。
闻笙依旧不知道该坐哪里。
陆衍已经看见她，降下车窗：“上车。”
闻笙还在犹豫，陆衍一个眼刀飞过来，闻笙识趣地上了副驾驶。
陆衍心满意足地发动车子，觉得老婆座上有人了，开车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想吃什么？”陆衍问。
闻笙说：“我不挑食的。”
“对啊，不挑食。”陆衍说着打开转向灯：“就是不吃胡萝卜。”
闻笙看了陆衍一眼，没想到那天臭着脸离开医院的男人，今天还能这么随意地跟她聊天，语气里带着熟络。
闻笙没说话。
她没觉得她和陆衍已经熟络到可以打嘴仗的关系。
陆衍说：“没意见，就去碧海？”
闻笙说：“可以。”
陆衍问：“什么时候拆石膏？”
闻笙说：“下周。”
“到时候我陪你去。”
闻笙大吃一惊，面上绷着：“和钱江月约好了，她陪我。”
陆衍看她一眼：“我是怕你打车不方便，有人陪就好。”
闻笙说：“谢谢陆先生。”
陆衍说：“我也没做什么，你不用这么客气。”
闻笙笑笑，没说话。
很快到了饭店，碧海的特色就是在超大海景房里吃海鲜，耳边听涛，眼里看浪，口里吃鲜。
在不喝酒的前提下，人均最低消费几千块。
两人被领着去了位置最好的房间，落座后，服务生问：“二爷，今天您喝什么酒？”
陆衍说：“不喝。”
闻笙说：“我请客，陆先生不必客气。”
陆衍说：“我一个人喝，有意思？”
闻笙说：“我陪您喝。”
陆衍问：“红的白的？”
闻笙说：“看您喜欢喝什么样的。”
陆衍说：“我上次放这儿的那瓶酒，拿过来。”
服务生出去了一位，还有两位分别站在二人身后，把图文并茂的ipad放在桌上，让他们点餐。
陆衍说：“所有配菜里都不要放胡萝卜，今天到的海鲜都来一点——闻笙你还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闻笙还在看菜单，甚至没反应过来陆衍是在叫她。
“闻医生。”陆衍拉了脸。
闻笙这才抬头：“是，陆先生。”
陆衍把ipad扔在桌上：“还没点好吗？”
闻笙随意点了几个：“好了。”
陆衍对那两个服务生说：“出去吧，没事不要进来。”
等人走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很快又有人送来一瓶陈酿，有年份了，送完也出去了。
闻笙起身倒酒，然后端起酒杯：“陆先生，我敬您。”
陆衍没动，看看空无一物的餐桌，开口：“闻医生酒量不错的样子，空腹就敢敬酒，好像，还准备先干为敬？”
闻笙说：“敬人酒，自然是要诚意的。陆先生，喝或者不喝，您随意，我干了。”
她说完，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陆衍眼睛眯了眯。
那一小杯，差不多一两。
闻笙又倒满，什么也不说，只冲着陆衍举了举杯，又喝了。
然后，再一杯。
连干三杯。
她抬手拿酒瓶，陆衍倾身过来，先她一步把酒拿到自己手边。
陆衍盯着她：“说吧，什么事。”
闻笙说：“有件事，要请陆先生帮忙。”
陆衍拿了支烟，放在两片薄唇中间，也不点，就那么看着闻笙。
闻笙愣了愣，然后起身，走到他身边，拿起火机，微微弯腰，啪一声，幽蓝色的火苗燃起来，凑近那支烟。
陆衍吸了一口，两指夹着烟，把手臂搁在旁边的椅背上。
闻笙还在他旁边站着。
“求我办事？”他问。
闻笙说：“是。”
陆衍说：“我问你三个问题。”
闻笙说：“知无不言。”
陆衍说：“第一个，你的手是怎么伤的？”
闻笙其实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白云琅了，托了容湛的福，那男人没再主动找茬，闻笙觉得，只伤了一条手臂，就能换来现在的安宁，还是挺合算的。
但现在陆衍问这个问题，她答不好，事后传到白云琅耳朵里，说不定又是翻车现场。
见她犹豫，他掸了掸烟灰，抬抬下巴：“说真话。”
闻笙说：“白云琅以为我是陆先生的人，言语之间有些不尊重，我本来想自卫，没想到伤了自己。”
她选择了实话实说，毕竟那天的事，在场的人那么多，说不定陆衍早就知道真相了。
“你和容湛什么关系？”
这个好答，闻笙说：“小时候住一栋楼，是朋友。”
陆衍又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问了第三个问题：“你喜欢的人，是谁？”
闻笙猛地看向他。
陆衍挑挑眉：“怎么，很难回答吗？”
闻笙深吸一口气：“抱歉，陆先生，这个我无法回答。”
“这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他这话刚说完，闻笙竟然后退两步：“对不起，是我冒犯了陆先生。之前的话，您就当我没说过。”
她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
陆衍厉声喝道。
闻笙站得笔直。
但陆衍看见，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
“坐下。”
陆衍说，语气柔和了些许。
闻笙转过身来：“陆先生，很抱歉……”
陆衍截断她的话：“第三个问题是，你讨厌我吗？”
闻笙眸子一瞬间睁大，很快又恢复如常。她调整了呼吸，如实回答：“不讨厌。”
陆衍得寸进尺：“喜欢吗？”
闻笙说：“陆先生，这是第四个问题。”
陆衍把抽了一半的烟碾在烟灰缸里：“求我办事，可以。闻医生无条件答应我三件事，能办到吗？”
“不危害社会，不触犯法律，不违背原则，可以。”
陆衍笑笑：“闻医生答得很爽快啊，让我不禁好奇，你要求我办的，到底是什么事。”
闻笙说：“陆先生一言九鼎，想必说了的话不会食言。”
陆衍说：“别的不敢保证，答应你的事，我绝对可以做到。”
闻笙说：“有陆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陆衍问：“所以，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