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顿了顿，开口：“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

陆衍叹口气：“唉，没想到我也会沦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

闻笙说：“你确定还要继续这个肤浅的话题？”

陆衍忙说：“那我们聊点深奥的。”

“比如。”

“比如，晚饭你想吃什么。”

闻笙不说话。

陆衍身子前倾，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抬眸看着她：“别赶我走吧，你下午还有事？”

闻笙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没有，但是……”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陆衍提议：“楼下小花园就不错。”

你一个住惯豪宅的人，看得上普通小区的绿化？

闻笙只好说实话：“我昨晚没休息好，想睡一会儿。”

陆衍说：“这倒是，毕竟我昨晚也没睡好。”

“那你能走了吗？”

陆衍问：“我能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吗？我睡沙发就好了。”

闻笙说：“你能不能有个追人的态度？”

陆衍说：“我还没态度啊？”

他看闻笙神色不对，忙说：“那，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闻笙哪里知道，她就是觉得陆衍目的性特别明确，急吼吼的，好像恨不得她下一秒就答应他，然后两个人甜甜蜜蜜亲亲热热。

闻笙不想问，问了陆衍也不承认，可他不承认也没用，他的目光里有急切和热烈，闻笙看得清清楚楚。

闻笙说：“可能对你来说，这就是一种体验，比较新奇，追上了皆大欢喜，追不上也无关痛痒。但对我来说，这不一样。我承认，之前很多人追我，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是的，对你来说，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但对我来说，是新的人生。新生之前，所有掩埋在黑暗里的痛苦挣扎纠结和矛盾，都要过滤一遍，体会一遍，才能破土而出，拔地而起。”

陆衍沉默几秒，开口：“首先，对于追不上你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是无关痛痒的。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对我产生信任，可能我说再多，在你看来，也都是上下嘴唇一碰，轻飘飘就说出来了，甚至被认为是油嘴滑舌。我只能说，把这一切都交给时间，让时间来证明。其次，你说这一切对你而言是新生，对我不是。你看，你怎么就知道对我不是新生呢？我马上三十岁，如果能活到八十岁，那就说明，还有五十年的时间，在之后的五十年里，我不再是一个人，不管是喜是忧，是富裕是贫穷，我都要习惯身边有你。甚至，之前有些我不想做的事情，我会为了你，考虑的角度和方面也会有所改变。闻笙，这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新生，也是我的新生。从此以后，我们经历的，都是以前没有经历过的生活。你不要怕，也不必慌，我既然说了给你时间，我就有耐心等。你也不必急着给我答案，我自己也会检讨，做一个合格的追求者。你看这样，行吗？”

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中间有停顿，思路却很清晰，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临时有感而发。

说到底，对这份感情，闻笙没有做好准备，她即便心里对陆衍有好感，也不太确信这份感情能走多远。

对于陆衍的体贴和退让，两相对比，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矫情了。

她说：“是，我们都是第一次，那我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纵然你有该检讨的地方，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陆衍说：“感情里，应该没有那么黑白分明的是非曲直，也不能贸然说谁对谁错。我们都是新手，慢慢来，好吗？”

这也是闻笙想要的。

慢慢来，给她一个适应的过程。

闻笙点点头，然后就看见陆衍站起来。

闻笙的目光顺着他的大长腿往上看。

陆衍问：“好看吗？”

闻笙遵从心意，点了点头。

陆衍说：“喜欢哪儿？”

这怎么说。

闻笙保持沉默。

陆衍弯下腰，凑在她耳边说：“都是你的。”

闻笙脸上一红。

陆衍已经起身，然后说：“那我就走了。”

闻笙赶紧站起来：“我送你。”

“那你晚上怎么吃饭？”

“月月要过来。”

“改天一起吃个饭吧，叫上钱江月和夏沫。”

闻笙没意见：“好。”

两人说着到了玄关。

陆衍说：“真走了。”

闻笙嗯了一声。

陆衍：“不留我了？”

闻笙看了他一眼。

陆衍自觉降低要求：“那，抱一下？”

一看闻笙脸色，他认命地伸出手来：“还是握手吧。”

闻笙伸出手来。

陆衍握上去，然后轻轻一带，把人抱在了怀里，闻笙还来不及挣扎，陆衍已经放开了她。

“明天见。”

他说。

闻笙还想问，明天见什么见。

但她觉得，再问下去，两个人的道别又没完没了了。

她直接关了门。

然后门被敲响了。

一秒钟都不到。

闻笙没开，隔着门问：“还有事？”

陆衍说：“枕头。你说给我的。”

闻笙还真忘了：“你等一下。”

她回了卧室。

钱江月和夏沫都有自己的枕头，闻笙抱起自己那个，想着陆衍的说辞，忍不住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明明没有什么味道。

所以到底为什么有催眠作用？

比她的专业还厉害？

不得了了。

她打开门，把枕头递过去：“没有这么大的袋子，就没给你装。”

陆衍一把接过去，笑得很开心：“不用，直接抱着我更喜欢。”

怎么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感觉怪怪的。

闻笙说：“再见。”

陆衍说：“如果枕头失效了，我还会要一样东西的。”

闻笙说：“好。”

陆衍心满意足地走了。

闻笙去了卧室，趴在床上，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其实，她为什么要赶陆衍走……

坐一起聊聊天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一开始挺不自在的，可如果他规矩一点，绅士一点，聊起天来还挺愉快的。

啊啊啊她到底在想什么。

闻笙面无表情地坐起来，然后打开衣柜，重新拿了个枕头出来。

陆衍抱着枕头坐在后座，不舍得放下，生怕枕头碰到什么地方弄脏了。

回到龙湖，瑞叔惊奇地问：“你买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