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救那条白龙?”林梦蝶上下打量着江言,“为什么?”
江言抬头望着她,为什么了?他问自己,然后有了答案。
“因为我是男人,”他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所以,我很难无动于衷。”
林梦蝶直勾勾的盯着他,眸光中的意味莫测难明。
她一定会生气,江言心想,那白龙曾经伤害过她,虽然她没受到什么伤害,不过,女人都是小气的,不是吗?她一定还在记仇了。
生气吧,江言心想,阻止我,阻止我这傻傻的行为,我需要你拉我一把……
“好吧,”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林梦蝶忽然展颜一笑,“那我们就去救她。”
江言简直惊呆了,为什么?他在心里问自己,她竟然爽快的同意了?
“别傻站着,”林梦蝶笑着说,“你以为我会怎么样?阻止你?我也是女人。”
她也是女人,这算什么理由?江言实在想不明白,不过,我也是男人,这大概也不是什么好理由吧?总之,世上许多事情,多半没有理由可言。
“小绿怎么想?”江言拍了拍小绿的脑袋,象征性的征求他的意见。
“你们去哪,我就去哪。”小绿憨憨的说。
“那就是赞成,河豚什么意见?”江言又扯了扯河豚的鱼翅,可怜的家伙一动不动,江言摇了摇头,“也是赞成。”
“古荒神源什么意见?”江言又问了一句,然后他自顾自的说,“沉默代表赞成。”
“小子,”古荒神源虚弱又恼怒的说,“我他么还没说话了。”
“哦?”江言说,“你有不同意见?”
“我觉得你应该先救我,”古荒神源愤愤的说,“我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我无法对什么该死的白龙产生同情。”
“我知道,”江言说,是承诺的语气,很坚定,“我心里有数,毕竟,我的命跟你绑在一起,不是吗?”
古荒神源沉默下去。
“我很高兴,”老尸体这样说,“你们都是勇敢的年轻人,愿意为万灵秩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代表所有的水族感谢你们……”
“老头,”江言说,“废话少说,我们得快一点。”
“是的,”老尸体从地上爬起来,他用四条短腿撑地,一点点的往前爬,他忽然加快速度,一瞬间就到了楼梯上,“很多年不曾动用这肉身了,暂时有些不太习惯。”
江言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他,”江言指着墙边的小鳄鱼说,“你就不管他了?”
“他是哪个瘪三?”老尸体这样问,“该死的,哪来的小鱼,竟敢身披鳄鱼皮,装成是我的同族?”
“他应该是你孙子,”江言说,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这一家子是怎么回事?老子要找人揍自己儿子,爷爷骂自己孙子是瘪三。
“我孙子?”老尸体显著的吃惊了一下,然后,他又露出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不管他不管他,我们快走,事不宜迟。”
“呃……”江言感到一阵无语,“你就把他放在这里?”
“不然了?”老尸体用大爪子挠了挠头,“这小子不知为人怎样,要是跟他父亲一样混蛋,不如现在杀了才好,否则终究是祸害,哼哼,走走走,就把他放在这里好了。”
江言与林梦蝶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眸光中的愕然,老尸体的话太值得寻味,这一家的关系简直坏的可笑。
接下来,他们穿过长长的黑宝石做成的楼梯,楼梯因为江言的大吼而摇摇欲坠,一行人走在上面,黑宝石咔咔作响,上面的裂痕不断增加,江言甚至都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当年我与不世大敌激战,”老尸体这样解释自己的复活,“重伤垂死之后,我用秘法,将自己的魂魄藏在冰封王座之中,又将一部分意识深埋在尸体之中。”
“这一部分意识,唤做沉睡的意识。年轻的强者,若你想唤醒一个沉睡的人,应该怎么办呀?”
“没错,你要用声音,你要大声喊他,年轻的强者,也许是夙命的安排让我遇见你,你的嗓门大的不可思议,能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嘛?”
老尸体目光灼灼的瞪着江言。
“决堤,”江言这样说,“能量聚在嗓子里,然后你孙子戳破了我喉咙。”
“原来如此,”老尸体恍然大悟,“我早该想到,不是决堤,也不会有如此可怕的能量。”
他们一直往上走,就在江言感觉脚下的黑宝石台阶无法支撑众人的重量时,眼前出现一丝光亮,紧接着,八角琉璃井上方的那一小片天空,突兀的撞进他的眼帘。
江言跳出去,又回头拉了林梦蝶一把,小绿出来的时候,黑宝石做成的楼梯已经在大声呻吟,最后是大河流域的太上皇,他猛的往上一跳,庞大的身体跃空而起,楼梯在他脚下崩碎,散落,隐约可以听见宝石在深井底部碎开的声音。
“这下好了,”大河流域的太上皇说,“不用担心我的小孙子跑出来搅局了,除非楼梯被修好,否则他绝不可能自己爬上来。”
江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真的很想问问,老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对自己的孙子如此戒备?
他不禁想到自己的爷爷……我他妈的没有爷爷。
他是个孤儿,不,孤儿中的孤儿,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这些别人司空见惯乃至习以为常的亲人,他一个也没有,所以,这老家伙究竟在想什么了?是否天下的爷爷都这么狠心?
“当然不是,”林梦蝶这样说,“我爷爷就对我很好,唉,可惜他老人家参军去了,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他。”
“什么意思?你爷爷一大把年纪去参军?”江言被林梦蝶的话吸引了,这时,他们正飞快的穿过一丛丛的海藻花,穹顶在远处上方洞开着,隐约能看到河床上的厚厚淤泥。
“有一种军种,”林梦蝶说,“专门吸收实力强大的老人加入,我爷爷正好获得资格,于是他便去了,自那以后,我再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