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微微苦笑,彼时灵气已在他体内分成数股,横冲直撞,其中最大的一股正在冲击他的识海,他那一身修了十几年的真气,不过是五谷杂粮、畜生血肉中得来的驳杂灵气,数量虽多,见了这阵法沉淀了两千年的纯净灵气,就跟小鬼见了阎王似的,一动也不敢动,他只有凭着借来的那一点微弱灵性,拼命的去疏导去分流,却总是无功而返,其中痛苦绝望之处,不是亲身经历绝难想象。
欧阳藏剑焦急的踱步,剑眉倒竖双目圆睁,拳头攥的紧紧的,顷刻间已想过了七八种方法,然而却又都在心中一一否决。
便在此时,他怀中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歌声:“秋来东阁凉如水……客去山公醉似泥……困卧北窗呼不醒……风吹松竹雨凄凄……”
歌声婉转清丽,却唱出一股凄凉伤怀之意,令江延一阵侧目。
欧阳藏剑摸出一枚白玉小剑,长有三寸,捏在手中,按了一下,歌声顿时停了,欧阳藏剑却露出了倾听的神色,少倾,他将那小剑收了,走到江延身前,一般的盘腿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欧阳藏剑身体稍稍前倾,伸手搭在江延肩头,将一股精纯的灵力注入江延穴道之中,想要探出江延体内情形如何,然而灵力一送进去,立刻如泥牛入海一般,消融的干干净净,欧阳藏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立刻又将一股精纯的灵力送将过去。
“那是什么”
趁着这空档,江延饶有兴趣的的开口问道,意指方才那手机一样的东西。
“讯符。”
欧阳藏剑惜字如金,体内的灵力不要钱似的送了出去,却连个水花也没泛起来,他连续两场大战,又受了伤,面色本就苍白,此刻更是煞白煞白的。
“能跟千里之外的人说话”
江延愈发好奇。
“不错,你听说过”
欧阳藏剑有些惊奇,不知道他竟何以能猜的出。
江延嗤笑一声,却不多说,只道:“催你回去了”
欧阳藏剑的身形晃了一晃,终于撤回了手,深吸了两口气调匀呼吸,才慢慢的开口道:“不错。”
“那你就快回去吧。”
“你了”
“等死。”
欧阳藏剑深深的翻了个白眼:“不行,你要跟我走,去阳阜城,我给你找最好的郎中。”
“郎中郎中还看这个”
“有专门给修士治病的地方,叫回春堂,是燕国官方开办的。”
江延急剧的思索了一下,问道:“我能被治好吗”
欧阳藏剑的目光黯了一下。
江延笑了:“那我就不去了。”
“不行,”欧阳藏剑的气势凌厉起来,“总会有办法的,总强过在这里等死!”
欧阳藏剑终于颓然的放下了手,体内仅存的灵力用光了也没探出个究竟来。
江延默然不语,站起身来,走到蒲团前,定定的看了看,接着,他忽然对欧阳藏剑道:“欧阳兄,剑借我一用。”
飞剑自行出鞘,悬在江延右手处,江延伸手握住,剑柄还是热的,黏黏的似有欧阳藏剑的手汗,却又有一种格外的冰凉,像是要把人冻僵了,他紧紧的握了握,忽然举剑劈向地上的蒲团。
“别别别!”
一个轻佻的老年人声音传来,紧接着,那个蒲团自己翻了个身,躲过了这一剑。
欧阳藏剑目瞪口呆:“谁在说话”
江延快步上前,一脚将那蒲团踢开,口中只骂:“狗东西,可将我害得好苦!”
那蒲团在地上直打滚,哭爹喊娘:“大爷,小的错了,饶了小的吧!”
江延更不迟疑,直把手中长剑当刀来使,横劈竖砍,看的欧阳藏剑嘴角直抽。
蒲团在剑光中来回翻滚,身上已捱了好几剑,总算材质特殊,没被划破,那个轻佻的苍老声音又嚷嚷道:“斩龙老哥,快来救救老弟,不然真要叫人打杀了!”
落在地上的明黄方巾慢慢的飘了起来,像是油尽灯枯在夕阳下坐等驾鹤西去的老者,颤颤巍巍的升起一米来高,然而它一飘起来,江延立刻感到后背发凉,像是被一头凶猛的野兽盯住了。
欧阳藏剑盯着那方巾,失声道:“斩龙图!”
斩龙图发出一股柔和的力道把江延推开,而后,它裹挟着蒲团,向高天上冲去。
蒲团大叫:“你要带我去哪!这是我们的家,快去把他们杀了呀!”
斩龙图停也不停,向高天掠去。
欧阳藏剑此来便是为了这一方斩龙图,此时岂能看它远去飞剑早已化作一道流光,后发先至,截住一图一蒲团。
这斩龙图乃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儿,若在寻常,威能一展,十个欧阳藏剑也杀了,只是真人离去两千年,斩龙图无人驾驭,图内蕴藏的灵气十不存一,难于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