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韧眉梢轻扬,带着几分疑问重复了句:“那又怎样?”
“对,那又怎样!”林安之淡淡地道,“苏虹菁隐藏在我队伍里,时时刻刻想逃走。但是最终,她都不敢轻举妄动。到了最后,甚至连出手都没有,就被我一举成擒。许峰那夜准备刺杀我,但从他进门的第一步,我就已经开始算计他了,一步一算,算到他刚一出手便已落败。”林安之轻声道,“武功是很重要的,但似乎又没那么重要。”
林安之望着林韧笑了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知道很多事情你们都在瞒着我。”
林韧想说话,林安之抬手打断了他。
“一般权贵人家,就算希望后辈从军,也不用在自家孙子四岁的时候,就请来武林高手教他练武;就算是希望自家后辈能从文,也不用蒙学就请来当世文豪做先生。更别说那本灶房的毒经,还有那几个能挡住一百密谍的老奴。”
林安之笑了笑:“我又不傻,即便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但这都多少年了?”
林韧沉缓缓道:“不是想瞒你,而是当时告诉你这些,不光没好处,反而会害了你。”
“我没有质问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林安之深吸口气,“这些,其实我都知道了。”
林韧沉默良久:“那么,你现在想做什么?”
林安之轻笑:“你帮我告诉爷爷,就说安之想做官,想做大官!”
林韧沉默半晌,这才忽然神色古怪的摇头失笑。
林安之倒是有些纳闷,道:“怎么了?”
林韧砸吧了下嘴,缓缓道:“来时,老太爷有两句话交代。第一句是,问问小猴子,春末夏近,可有什么打算。第二句便是,若是想做官,那就该动身了。”
这话一出,林安之呆滞半晌,终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太爷,始终是老太爷!
第二天一早,林安之就去了趟老宅子。那三十八名从北越带回来的城卫军,林安之希望能收入自己麾下。
虽然对出云县县丞来说,这只是一般的城卫军,但毕竟是有军籍在身,处理起来会非常麻烦。
没想着这里刚一开口,老爷子就递了一叠文书过来。
就见上面清晰的写着,这三十八人已经被撤销军籍。
“知道你念旧,一早就办好了。”老爷子眯缝着眼笑道,“不过,有些事情你得处理好。真到了该出手的时候,别在婆婆妈妈犹豫不决。”
“孙儿知道了。”林安之笑道。
对于那天的话题,两人都没再提起,倒是聊了一下青蚨居那边的趣事。
例如赵伯那只鹦鹉依然呱噪,骂人的话又多学了几句;
又例如祝霁月去了两次青蚨居,见不着后院那棵被洪水冲走的桃树,让她颇为伤感,于是乎又拉着林安之操练了一番;
再例如祝霁月刚回去,祝西山就偷偷从羿风寨溜了过来,送了两大车礼物到青蚨居,说是给林安之的回礼。不过这回礼的东西很是奇怪,多是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还有不少款式的衣衫长裙。以林安之的经验判断,祝霁月穿起来一定很合身。
说到这些,林安之就唉声叹气,老太爷就开怀大笑。
……
张扬最近很惆怅,从北越回来后,原以为自己会像英雄一样迎来掌声和鲜花,但没想到收到的第一封行政公文,竟然是解除了他班头的职务,一脚将他踢出了衙门口。
县令许若和林安之的毛盾,他当然是知道,而且真要算起来,他也一定会被看做是林安之的亲信。
只是,他没有想到许若竟然真的敢把他踢出衙门,而且是那么快,那么果决。
张扬不知道的是,这件事上连许若也没有办法。他虽然讨厌林安之,但也仅限于讨厌而已。公报私仇对付张扬这种下属,更不是他的作风。
这封公文是直接由白州州府下发,根本不容虚弱反驳。这种理由他自然也不会去跟张扬解释,也犯不着跟一个班头解释。
张扬坐在大门口,抽着旱烟袋,原本四十岁的人,愁眉苦脸跟六十岁的小老头差不多。
“家里没就没个人气,早知道就先找个女人了。”张扬叹了口气。
“找女人?北越还没汲取教训?”
一个轻笑声就响起。
张扬猛地站起身来,满脸不可思议。
就在旁边的街角处,林安之摇着折扇缓步走了出来。
“少爷,这天摇扇子,不冷啊?”
张扬一句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赶紧轻轻扇了自己两巴掌:“看我这嘴,掌嘴,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