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巨响。
那辆需要三匹骏马才能拉动的镖车忽然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在了野地。
“没听到你家顾少爷说话吗?”顾闵然瞪着眼说道。
……
临安县到了一位新县丞,据说是京城人士,一口京片子说的像模像样。带着的还有一房娇美的媳妇,那模样便是说天仙下凡都不为过。
平州本是军事重镇,临安县虽然地处平州和白州交界处,但也不收这来路不明的师爷的,便是京城来的也一样。再说西南道上,想来是凭拳头凭背景说话,这师爷也就生得油头粉面,虽说在京城刑部做过些差事,但在临安县可不管用。
不过这书生见了县太爷,摸出了一封介绍信,县太爷桂敏茂看了那金字落款上钱明这两个字,便只能捏着鼻子点了头。钱明在皇城不算什么大官,不过好歹也在礼部侍郎一职上呆了些许年头。县太爷桂敏茂每次进京述职的时候,总是要去钱家递个拜帖之类的。不过皇城不算大官,对这些偏远地方的小官吏,那也不是可以随意触碰的,因此桂敏茂碰了好几次霉头。
但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得罪。
琢磨了半晌,这才把这位自称叫林泰然的年轻人,给安排到了县丞的位置上。
不得不说,这位林县丞做起事来倒是有模有样,不过就是不太主动,自然桂敏茂也不希望他太过主动。
他有些摸不着那位从未见过面的钱侍郎是什么个意思,莫名弄这么人到这里来,难不成还有什么想法?
或者说,就是随意给亲戚谋个出路?
这在西南道上不算什么稀罕事,别说是这么个小官了,这成州知州,据说就是西南道布政使的亲侄子。
观察了十来日,见着林泰然没有夺权的意思,桂敏茂才算勉强安心。
林泰然住在县城北的一处民宅,是临时租下来的。不得不说,很是寒碜,以至于那些个捕快衙役都经常跟他打趣,说他是在京城混不住,这才跑来这穷乡旮旯的。林泰然听了也只是笑,一对大眼睛完成月牙儿,却也一句都不反驳。
说来林泰然住处定下后,这些衙役倒是很乐意往他这边跑。毕竟这屋里有一位大美人,虽说从来都是冷若冰霜,但那读书人不是说过一句话吗,叫做秀色可餐,带着些酒铺子里一枚铜板一壶的烧刀子,就可以在林县城这里蹭一顿,不光有花生米可以磕,还有那么个大美人时不时能看一眼,何乐不为?
林泰然在这里混了一个月,和县令、主簿这些头头没什么联系,倒是和下面的捕快衙役混得很熟。
又是在林县丞的家的院子里,破烂的桌子上摆着一碟花生,一壶便宜到烧喉咙的烧刀子被分作了四碗。
林安之和三个衙役坐在桌旁,一面磕着花生一面唠嗑。
“我说林县丞,你以前在那侍郎家是干什么的啊?”其中一个叫张贵衙役开口问道。
这话一开口,旁边就有人悄悄踩了他一脚。
张贵一瞪眼:“怎么啦,咱们和林县丞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不好问的。”
这位林县丞的来历很是神秘,约莫也就只有见过推荐信的县令大人知道。旁人只知道是皇城吏部钱侍郎家给的推荐信,但这位林县丞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却没人知晓。
林安之笑道:“就是个师爷,不过一来年岁不大,经常被人看轻。而来京城居大不易,生活拮据困难,便找钱侍郎要了这么个介绍信,想着到远处谋生,所以就过来了。”
张贵奇道:“这么说,你不是皇城人咯?”
“当然不是。”林安之轻咳了两声,这才操着地道的西南口音道:“可别告诉旁人。”
三名衙役一怔,转而便是一阵偷笑:“我的个妈啊,竟然是咱们这边的口音!”
林安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笑着示意不要伸张。
房门响起,就见一个身穿布衣的女子走了出来。这女子身材高挑,面容清冷绝美,哪怕是一身布衣,看上去也是明艳非凡。
三名衙役一齐起身,拱手叫道:“见过嫂嫂。”
清冷女子白皙的脸蛋上泛起一抹红晕,点头嗯了一声,把手里的花生放到桌上,便赶紧走开。
三名衙役一阵偷笑,这冰山美人脸红的景致,便是这最好的下酒菜了。
林安之也在笑,别说他们了,便是林安之,也少有见着祝霁月如此害臊的模样。从第一次发现祝霁月竟然对“嫂嫂”两个字如此敏感后,他就时不时会把这些手下邀请来家里做客,便是为了瞧这一幕。
“林县丞真是好福气啊!”其中一个赞叹道。
那张贵也感叹了一声,不过立刻低声道:“但说起来,林县丞,咱们兄弟一场,还有些事我可得提醒一下你。”
林安之愣了吓死,便道:“请讲。”
张贵道:“咱们这是偏远小县城不错,可这里的人物可不都是小人物。”
这话一出,旁边那衙役立刻明白了什么,道:“张贵兄弟这话说是,林县丞你可千万别不当回事。嫂嫂如此貌美,你以后可要着紧一点。”
林安之满脸迷惑:“什么意思?”
张贵道:“你要小心咱们县令的侄儿,就是那个叫李论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