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闭紧嘴巴直点头,看看殷解忧又看看非白,想着非白定然记恨打赌输给小姐被丢到京城收拾残局的事情,却听殷解忧又道:“多吃些青菜,不然你又要便秘了。”
“噗——”
流离纤细的食指指着殷解忧,满脸通红。
满口的白灼大虾没咽下去,便被动喷饭,因为嘴里吃的太多,又被呛到,难受的要死,偏生造成这一切的殷解忧却是神情平静,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那句“便秘”的威力。
殷解忧轻叹了口气,起身过去,拿起调羹盛了一小碗汤,责备道:“早说了吃东西要细嚼慢咽,你总是记不住。”语罢,汤碗落到了流离面前。
流离看看那碗汤,又看看殷解忧,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一身灰衣的非白扬扬眉,看着流离的惨样,只投给流离一个“你自找”的表情,转向殷解忧道:“祭祀的糕点和符纸已经备好,佛经放在书房桌上。”
殷解忧点点头,便往书房走去。
记得十年前在淮阳首次祭拜殷王的时候,殷解忧的心情还是很尴尬,可是想起自己前世已经死去,若不是如今灵魂归于异世,变成了殷解忧,是不是自己会在死亡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
想到此处,从来淡然的心里便生出了几分复杂,有一日醒来,忽然想要抄些佛经祭拜。如此开了先例,十年不间断,祭祀的其他用品都可假手他人,唯独这佛经,却一向是她亲自抄写,也算为已经死去的殷解忧为父亲尽点心意。
几日后,殷王祭日。
殷解忧和流离早起坐了马车,便往灵隐寺去了。
马车里,流离端了茶水放到殷解忧手边,瞅了一眼车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皱眉道:“这几日都是天清气爽,怎么今日阴沉沉的,可别下起雨来。”
“六七月份最是多雨,下雨也是正常。”殷解忧只是看书,头也未抬。
流离回头道:“若是下起雨来,只怕路途泥泞……”
“来回路程最多半日,如果雨势实在太大回不来的话,就在山上住几日也好。”
“嗯……”流离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放出光彩,“灵隐寺的素斋可是天下闻名的,要能住上几日也……啊!”刚说了这一句,忽然想起他们是去祭拜殷王,如此想的全是吃吃吃简直大逆不道,不由连着呸了几声,企图把那些不敬的言辞全赶走,“我们可不是为了吃,雨势大留在灵隐寺那是为了王爷斋戒,嗯,斋戒。”
听她说的煞有其事,殷解忧失笑,也总算抬起头了,只见西边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似乎正要往这边来,这场雨看来不小。
果然,才不过一会儿,天空中忽然响起了惊雷,很快下起了大雨,打的马车顶噼啪直响。
正在这时,远处官道上一辆乌黑的马车飞奔而来,车速极快,只一瞬便从殷解忧主仆的马车边上飞奔而过。
套车的马因为这一番水花受了惊吓,忽然撒开四蹄狂奔起来,竟将原本马车上放着祭品的盒子打翻!
“啊,祭品!”流离惊叫一声,可是制服躁动的马儿已是难事,哪能顾得上别的,饶是此时反应敏捷回身去接,也只是接住了祭拜的糕点香符,而那些放在最上面的,殷解忧所抄写的佛经却在一瞬间飞散四方,落得到处都是!
这……
她几天几夜抄出来祭奠父亲的佛经……就这样全成了废品。
殷解忧有瞬间呆愣,抬头一看,那辆马车早已经跑进了雨幕之中,只有这满地飘落的纸张提示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流离惊呆了,想要下车去捡,有的纸张还好,只是湿了一点,但多半却是挽救不及,全被泥水给污了。
“小姐……佛经……”
殷解忧瞪着远处马车消失的地方,深吸了口气调节心情,才道:“算了,到灵隐寺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