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解忧一点头,施展轻功在石缝之间穿梭,白鹤果然将攻击目光落在殷解忧身上,烈炎瞅准时间,三根银针嗖嗖飞射出去,只听一声鹤唳起,那白鹤腾地一声软倒在石缝之中。
殷解忧正落到白鹤边缘,瞧了一眼。
烈炎也跃进了石缝。
殷解忧眯着眼睛,道:“这白鹤,看起来像是受了伤,是你伤的吗?”
“这可有点冤枉我了。我进来之前就伤了,约莫是被那些人伤的。”
殷解忧蹲下身子,仔细一看,就看到白鹤腿部里侧在不断渗血,她忍不住伸手去查探,那白鹤忽然发出一声鹤唳,透着浓浓警告,殷解忧微微一笑,看着那白鹤,“你别紧张,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口而已,真的。”许是她的笑容温暖真实,那白鹤果然不动了。
殷解忧仔细看了看,皱眉道:“是暗器,还是啐了毒的,好在这白鹤在这毒物遍布的地方生存,想来也是不怎么怕毒的,这毒药对它威胁不大,只是一直血流不止。”她抬头,“把你的药囊给我。”
烈炎递上药囊,好笑的看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喜欢动物。”
“动物也是生命,也是有思维的,或许他们的思维十分二次元,那依然是思维。”
烈炎扬扬眉,自小到大听惯了殷解忧说这种奇怪的话,如今是见怪不怪了,殷解忧取出暗器,在伤口处抹了一些解毒的粉末,又动作熟练的将伤口包扎起来。
“咦……”
就在这时,烈炎忽然轻声疑惑出声,殷解忧禁不住回首一看,也是愣了一愣——原来被她用锁链捆绑的鸳无对,却是不知为何忽然不见了。
殷解忧皱起眉头,“这女子是个祸害,这次让她跑了,下次就不那么好抓的住。”
烈炎道:“鸳无对虽然是千变妖女,背后又有独孤雍做依仗,可独孤雍并没有得到全部独孤家暗中势力,也不算什么大事。”
殷解忧点点头,“独孤雍混的也是凄惨,这些年里组织杀手为人卖命,就不知道这次独孤雍的顾主是谁了。”
闻言,烈炎眉目渐渐深沉,“赤炎幽兰对我母亲的病至关重要,我母亲虽然贵为长公主,如今却既不介入朝堂又不插手后宫,也从没得罪过什么人,若要真说有过节的,那只有当年的音妃,如今的太后。”
殷解忧默了默,关于这件事情其中缘由,她却是知道一些的。
烈国公少年时期就继承家业,建立功勋,且为人相貌儒雅,才华横溢,又娶了静宁长公主为妻,不到一年,就有嫡长子出生,一度成了京都众人最为艳羡的人物……两年之后,南疆叛乱,烈国公出征在外,路遇敌人,重伤不起,幸亏得一位美丽的少女救治,才没有丢了性命,后来,烈国公身体渐渐好转,却也与那少女日久生情,两人难分难舍起来,竟然将那少女带回京城,要许她一个平妻之位。
静宁长公主为皇室正统,皇家最为宠爱的女儿,又已为烈国公育有一子,怎么能受这等屈辱,自然是万万不能答应……
林芳音当年还是音妃,为了巩固林家以及自己在后宫中的势力,拉拢烈国公,在烈国公为那少女许平妻之位的时候,发挥了很大作用,原本皇帝要将那少女秘密处决,也因为林芳音的缘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烈国公在外面寻了一处院子,将那少女金屋藏娇起来,烈国公在战场受的伤本来就颇重,因为那少女的事情前后折腾了一两年,又与静宁长公主时常矛盾吵架,久而久之也心力交瘁,不过两三年就一病不起,不久之后就陷入了彻底的沉睡。
静宁长公主心痛难抑,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唯一的独子身上,深恐他在京都过的不开心,小小年纪便送他四处游学,只是规定,每年回家一次来探望她这位老人家就好。
林太后与静宁公主的仇怨在那时候便结下了,这些年里林芳音披荆斩棘平步青云做了太后,静宁长公主又长期深居简出,那些仇怨才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样,只是近日,静宁公主屡次维护殷解忧,又在及笄礼上为殷解忧公正,约莫又触到了林太后的逆鳞。
殷解忧难道神色有些抱歉,“倒是我连累了公主。”
烈炎淡淡笑道,“傻姑娘,你以为没有你,太后就会轻易放过母亲吗?这些年里,大小的动作也有过无数,只是母亲自父亲昏睡之后就对什么事情都淡了,懒得理会罢了。”
“说到这个……”殷解忧清澈的眼眸看着烈炎深幽的长眸,“烈国公昏睡多年,你是鬼医传人,难道没有办法将他救醒吗?”话到此处,见烈炎神色平静,眼眸却微微一动,不由暗骂自己多话。
只是没想到烈炎却没有避讳,淡淡回道:“我岂会没那份心思?只是他昏睡的太久,如今我的医术也难救醒。”
“别担心。”殷解忧不知该说什么好,抿了抿唇,又道,“快采药吧。”
烈炎点了点头,身法矫捷的掠上了崖璧。
殷解忧回首看着伏在地上的白鹤,忍不住轻轻抚摸着它优雅美丽的脖颈,“说来,要不是我们来寻赤炎幽兰,那些人也不会来扰你的清静,只是赤炎幽兰是要拿去救人性命的,你一定不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就那么死去,对不对?”
白鹤灰褐色的眼神闪了闪,用脖子蹭了蹭殷解忧的手臂。
殷解忧微微一笑,也顺手抚了抚它。
烈炎已取到了赤炎幽兰,刚落入石缝,只觉整个石缝之中似乎都变得亮了起来,被眼前的笑容刺的眼眸微微一眯。
殷解忧常笑,微笑是她惯常所用的面具,只是这一个笑容却很是不同,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笑容,连眼眸深处,都开出了无数朵笑花,让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愉悦高兴,这样的笑容,烈炎已有好多年没见过,这笑容十分的温暖,连他那颗孤寂冰冷的心都似乎开始复苏。
他的手下意识的按上胸口位置,感觉那独特的跳动。
殷解忧回首看他,笑意还挂在脸上,“采好了?”
烈炎回过神来,宽大瘦长的手掌伸开,露出两片兰花花瓣和一片兰花叶子,“给我母亲配药,两片花瓣足以。”话落,将那叶子放到了殷解忧手中。
殷解忧想起走的时候流离撒娇要叶子的话,抬眸看他,心中有些感激:“谢谢你。”
白鹤天有灵性,很快便明白了烈炎二人的意思,伸长了脖子,蹭了蹭烈炎手背表示友好。
烈炎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它的羽毛。
殷解忧笑容加深。
烈炎忽然道:“对了,你方才掌力似乎忽然威力变大了。”
殷解忧点头,“的确不错,我也不知是何缘故,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下去再说。”
“好。”
两人起身走到石缝边缘,却见万丈崖底,不知为何冒着浓烟,火舌飞舞舔舐,竟是燃起了大火。
饶是以殷解忧烈炎二人见多识广,也不由瞠目结舌,暗叹鸳无对其人,烈炎默了默,道:“火势很大,近日无风,崖璧又光秃没什么植物,要想一路烧到崖顶这个石缝之中来,怕是不太可能。”
“只是崖下大火,我们要想下去却是不可能的,崖璧上没有任何食物,锁链都被斩断,我们也难以攀上崖顶,待到火势渐消,怕是我们也精疲力尽,到时候那些人只需要守在崖下,便可以以逸待劳。”殷解忧眸中闪现幽光,不得不说这鸳无对是个很有头脑的对手。
烈炎啧啧两声,“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那倒未必。”殷解忧淡淡说道:“以我二人轻功,没有锁链攀上崖顶也不是什么难事。”
“上了崖顶,也是等死。”烈炎实事求是,“这崖顶除了毒物还是毒物,说不定我们还没下去就不小心被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