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玉却是微微一愣,继而唇角笑容愈发的大,“你说什么?”
殷解忧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话中有何不对,只是冷冷道:“你听不懂,那便出去吧。”
百里玉静静沉默着,暗沉的灯光下那张脸上的神情亦是晦暗不明,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你没有说清楚。”
殷解忧皱着眉头,“我何处没有说清楚?”可说完之后却觉得,自己是完全没有必要和这个骗了她的人在这里废话的,继而闭上了眼睛,待睁开的时候,已经变得空茫,声音也是无情无趣,“我今日不想和你多说。”逐客令下的简单又干脆。
百里玉却是从榻上翻身下来,白净的赤足踩在稍微冰凉的地板上,慢慢像殷解忧踱步过来,殷解忧皱了皱眉,随着他越走越近,原本晦暗不明的脸也渐渐变得清晰可见,殷解忧微皱的眉头不由蹙得更紧,因为百里玉的嘴角,居然是微微上勾,泛着继续轻轻浅浅的笑意。
“出去!”殷解忧陡然恼了,自己如此生气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甚少如此疾言厉色,百里玉却是笑意越发的深了,他微微倾身,因为身高优势而对殷解忧形成了淡淡威压,而这种威压,让殷解忧很不舒服,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可也是在瞬间,百里玉却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后退的动作。
“你……”殷解忧僵了僵,“放开!”这情景似曾相识,只是殷解忧此时却早已没了上一次的心情,除了愤怒,还有些无力。
百里玉却终于是大发慈悲的开了口,只是却还是纠结在那个问题上,“你方才说,我与白奈儿?”
殷解忧愣了愣,方才她一时口快,其实也不明白自己说这个做什么,抿了抿唇,冷冷道:“是有如何?”
百里玉唇角笑意加深,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也瞬间似乎散发出无限流彩,形成了极大的漩涡,像是要把人吸了进去一般,让殷解忧看着越发的狐疑,可她的小心脏,却忍不住跳的有些快。百里玉再次倾身,唇凑向了她的耳边,低低说了几个字。
殷解忧先是明显愣住,继而很快回神后退几步,瞪着他,脸上又是红又是白,好不精彩,唇瓣开合好几次,终于冲口而出,“你……莫名其妙!”话落,转身往自己房中书案走去。
那明显躲避的背影,让百里玉又是一笑,“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这么当真?”
殷解忧不理他,注意力似乎已经被桌案上的各类医书所吸引,沉着声音道:“你莫要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也没时间和你在这里扯那些有的没的,你赶紧到你的房间里去。”
百里玉慢慢踱步上前,视线分毫没有错过殷解忧微微染上红霞的脸,淡道:“你在我房中过夜,似乎不止一次。”见殷解忧抿唇抬头,像是兀自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样,补充道:“而我是没有赶过你走的,怎么如今到了你的房中,你却要赶我走?怎么说,你都得让我把你在我那里过夜的次数睡够了,才算扯平。”
殷解忧无语的看着百里玉,分明他说话的样子这么义正言辞,可殷解忧却总觉得这话中的某些意思很是微妙,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想歪了去,可最让她无语的是,他说的不错,而她竟无法反驳。
殷解忧深深吸了口气,“你可是天下第一奇才的辰王殿下,就这样赖在我房中不走,也不怕传出去被旁人耻笑吗?!”
百里玉无所谓的笑笑,“知道就知道,最多不过一直赖着,那样也是很不错的。”
殷解忧彻底没话了,当你的满腔愤怒对上一个绅士雅痞,所有的攻击打出去,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连一点反弹都没有,只是想到他与白奈儿有说有笑的样子,这一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去,此时她才有些怔愣的发觉,自己居然介意他和白奈儿有说有笑更甚于自己被他欺骗。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意外的震惊,继而想起他方才在自己耳边说出的那几个字,越发的有些做贼心虚,左右乱看着,就是不看百里玉,百里玉不由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按住殷解忧翻动的医书,果然看到殷解忧抬头,神色无奈,“我今日没什么心情和你闲聊,你别耽误做别的事情。”
百里玉挑眉:“你真的不问?”
“我问了,你也未必会答。”殷解忧说的是事实,因为自己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直接发问,百里玉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仔细想来,他几乎没有正面回答过她的任何一个问题。
百里玉神色从容,淡淡道:“今日给你的机会,你想问的都可以问,我知无不言。”
殷解忧意外的扬眉,“若是我问到了你私密的事情,你不愿说呢?”
百里玉笑了笑,笑的有些高深莫测,“若是亵衣什么颜色这样的问题,我也许不会回答。”
殷解忧张了张嘴,继而脸色爆红,她对这个问题有印象,那分明是自己第一次和百里玉喝醉酒了之后,发起了酒疯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自己问百里玉的问题,没想到居然被他给记到了现在,心中不由暗忖,这百里玉,果然是个记仇的。
百里玉欣赏着她颊边那抹霞红,满意的笑了。
“开始吧。”
殷解忧脸上红潮未退,却没真的发问,谁知道百里玉这里会不会还在打趣?他骗她的事情,都还没交代清楚。
看着她盯着自己不言语的样子,百里玉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轻轻叹了口气,道:“骗你去荷花镇,是我不对。”
沉默了一会儿,殷解忧才道:“你做什么要骗我去荷花镇?”
“因为我感觉自己近日病情恶化,必须辅助药浴来疗伤。”
殷解忧默了默,“你疗伤而已,为何要骗走我?你明知道我南下就是为了幽冥白虎堂和独孤一族传家玉佩,却还拿那件事情来骗我!”
“因为……”百里玉顿了顿,才道:“我不想你担心我。”
“你……”殷解忧微微一滞,原本微微兴师问罪的口气也有些坚持不下去,抿了抿唇,道:“这么说,你是明知道我担心还故意要瞒着我,是不是?”
百里玉只有沉默以对。
殷解忧道:“我又不是会给你添乱?我的医术虽然是没有你的好,至少也可以帮你一点,你又不是我,你怎么能替我做决定?你瞒着我结果呢,你自己差点——”殷解忧的话戛然而止,别过脸去。
“好,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瞒你。”百里玉言辞淳淳。
“还有,我在破庙之中看到的木柱上的幽冥白虎印记,是不是你让人给拓印上去的?”
百里玉道:“不错。”
殷解忧早已猜到,如今听他承认,亦是没什么意外,只是她却还有另外一个问题,“独孤家的家传玉佩就是那枚幽冥白虎堂玉佩,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我也看得出,你让人拓印上去的那枚玉佩并非是仿制的。”
百里玉挑眉:“何以见得?”
“独孤家的幽冥白虎玉佩是用风凝玉雕琢而成,整个天下找不出第二枚,只有那种材料,才可以拓印出那木柱上的印记。”殷解忧淡淡说罢,提醒道:“是我在问你,你只需回答我就好了,你若此时反悔不愿再答,你只管离开便是。”
百里玉唇角轻轻动了动,一抹笑意衍生出来,道:“你的眼睛,倒是雪亮,不错,独孤家的幽冥白虎玉佩,的确在我手中。”
殷解忧心道果然如此,脸色却是又冷了冷,“你明知道我在寻那玉佩,不告诉我也便罢了,却还要戏耍我!”
“只是这其中还有些事情,你且听我细细与你说来。”就在殷解忧恼了的同时,百里玉却道,“你南下的目的的确是寻独孤家的传家玉佩,只是你寻玉佩难道不是为了开启幽冥白虎堂的势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