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百里玉唇角笑容加深,真的是没想好,还是没想过呢?他上前一步,又站在了殷解忧面前,这次,抬手之前,他难得放软调子:“你不要动,我只是想看看这伤口恢复的怎样而已。”
“真的?”额心两次刺痛记忆犹新,殷解忧还是持怀疑态度。
“自然是真的。”百里玉点点头,虽然口气很淡,可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殷解忧将信将疑,看着他慢慢抬起的手,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虽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是脚步却没有后退半分。
她感觉自己的发辫被掀起,秀雅指尖贴上了额心,细细的摩挲起来,分明那指尖冰凉,可殷解忧却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像是着了火,她忽然记起,上次,也在这样的时候,他的手——
就像是在印证她心中所想一样,百里玉那双冰凉的手不知何时移了地方,殷解忧只觉脸颊微微一疼,竟是又被人捏了一下,待她惊讶睁眼的时候,百里玉已转身走开几步,施施然趟回了软榻上,闭目道:“睡吧。”
睡,怎么睡?
殷解忧愣在当场。
莫怪她自从进了这房间就一直觉得奇怪,原来她一着急竟然是忘记了,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躲着他,就是因为上次在紫微阁那诡异的一捏,没想到隔了这样久,才见面又被捏了。
她的情绪很是莫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索性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去,倒是一直守在门外的流离和冷霄都是愣了一愣。
流离看着大步离开的殷解忧,连忙追了上去,“小姐,是回客栈吗?”
“嗯。”
冷霄看着那主仆三人的背影,又看了看紧闭的厢房门,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吵架了?
显然,殷解忧今日运气并不是那么好,她才和流离绯烟迈出晓风庵大门,迎面便见一队人浩浩荡荡上了山,待要躲闪之时,已经来不及来。
来人带头的是一个身着素服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品相儒雅斯文,长须整齐,一双眸子狭长有神,看着出来年轻的时候必定也是少见的俊美男子。
男子微微眯起眼眸,视线扫过殷解忧及身后的流离绯烟,很快,他便客气道:“没想到郡主也在晓风庵。”
殷解忧微微一笑,施了一礼。
“老人家竟然知道我是谁?那可要恕解忧眼拙,解忧常年长在别庄,却是不知道老人家是……”
中年男子身边的师爷立即接道:“回郡主的话,我家老爷就是姚相。”
“原来是姚相,解忧见过姚相。”
殷解忧端的是礼数倍加,似乎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一样。
姚相客气道:“不敢。”顿了顿,又道:“夜黑风高,郡主怎么在这里?”
“碰巧,不过现在也要走了。”殷解忧神色如常,可心中却快速闪过许多思量,今夜独孤雍围攻晓风庵的事情姚相必定是早已知晓,此时也该是来看望那位贵人才是,姚本清可是极其精明的,再还没摸清他的底之前,在他面前,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既然如此,那郡主请便。”姚相惦记着庵内贵人,也不再多问,便与殷解忧擦肩而过。
待姚相走远了,殷解忧和流离绯烟才继续往山下走去。绯烟念着殷解忧受了伤,深怕深夜再受什么风寒,便一路施展轻功去驾马车。
流离道:“这姚相看起来倒是很不错嘛,也没有对我们刨根问底,很是有风度。”
“姚本清十八岁就中了进士,二十岁参加殿试,因为考试之时他恰逢得了风寒,发挥失常,所以才只进了三甲,不然的话,头榜头名定然是他。”殷解忧见流离嘴巴微张,有些吃惊,淡淡投下又一颗深水炸弹,“他不但文章策论都是佼佼者,而且不是纸上谈兵的书生,入朝为官之后参与了几次大事件,都在其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先帝慧眼识珠,很快发现并重用了他,他也很是争气,这些年来政绩卓然,”
“我们入甘州如此不低调,怎么可能瞒得过那位位极人臣的姚丞相?要知道,纳兰羽还没官拜丞相之前,朝中大事几乎都是以他为主导。”
流离微锁柳眉,“听起来这姚丞相也是很厉害,那他是不是早知道我们在晓风庵是来做什么的?”
殷解忧道:“约莫他是知道辰王在此,但并不知道我们这么晚也在这里,姚本清毕竟不是一般人,我想我们的目的多半瞒不住他太久。”
“那可如何是好?”
“不必太过担心,他是聪明人,只要不危机到他的利益,我想他是不会理会我们的,毕竟,筹集赈灾粮款才是他在甘州的主要目的。”殷解忧说罢,柳眉微蹙,按理说,伍掠云也到了甘州,南麓这谭死水,看来是要慢慢搅活了。
很快,绯烟已经驾着马车到了晓风山下,等殷解忧主仆三人回到客栈小院子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殷解忧有内伤在身,又接连奔波,累的倒头就睡。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日的下午。
殷解忧轻轻提气探了探内力,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次受伤不轻,还好调养及时,并没有落下什么麻烦,只要每日调息,很快就能好了。想到此处,立即盘膝打坐,开始调息。
流离听得内室有了声响,连忙唤小二准备膳食,只是和膳食一起来的,不但有小二,还有几日未见的烈炎。
烈炎上前问道:“那小丫头醒了?”
“醒了,只是也一直没唤我。”
“我去看看。”烈炎说罢,上前几步,轻轻扣了扣门,没得到回应,微微凝眉便推门而入。
殷解忧微微闭着双眸,正在调息,烈炎见状,挥手示意流离放下膳食。
等了好一会儿之后,殷解忧调息结束,睁眼一瞧,烈炎正立在窗边小几前随意摆弄桌上的小摆件,不由微微一笑,“你今日倒是起的够早的。”
烈炎抬眸一看,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的样子。”
“那还不都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在赤炎山上及时救治,我还不知道怎么样。”
烈炎笑笑,惯性上前几步,捏住殷解忧手腕探了探,探的脉息之中的某些波动,狭长的眼眸不由微微动了动,放下手,道:“看来,这主要功劳还是在辰王那里,我给的清净草只是能解一时之威,他给你的东西才是真正让你这么快生龙活虎的疗伤圣药。”
“啧!”
殷解忧瞪大了眼睛看着烈炎,“你真的是烈炎?”
“如假包换。”
“我的天!”殷解忧仿佛被吓到,“你可是鬼医传人烈炎啊,传闻里眼高于顶骄傲自负不把任何人看到眼中,医术冠绝天下的烈炎,还能从你嘴巴里听到这种话,真是有种天下红雨的感觉。”
烈炎挑眉,瞥了殷解忧一眼。
“我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