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冬雪不敢多过问,只看着崔妈妈疾步离开了暖阁。
崔妈妈离开暖阁之后,找了一个侍卫询问了谢博在何处,便直奔冷月居的主楼之中。
到了冷月居主楼门口,却见谢秋守在外面。
谢秋一见崔妈妈来了,也是微微一愣,道:“娘?你怎么来了。”
崔妈妈道:“我有急事找公子,公子呢?”
谢秋道:“公子在内厅,和各位掌柜的议事呢。”
“要多久?”
“这个还不知道,只是据我估计,还得几个时辰吧。”因为那三百万两赈灾银子的事情,谢家有几处生意已经开始资金周转困难,有少部分的铺子连这个月的伙计工钱都拖了有几日了,所以今日便聚集在这里,和谢博一起想办法处理眼下的银钱问题。
崔妈妈面色焦急,她的这件事情怎么可能等上几个时辰?
谢秋见自己的娘亲神色仓皇,忍不住问道:“娘,怎么了?”
崔妈妈皱着眉头,道:“你过来,就去跟公子说……”她小声的告诉了谢秋一些什么,谢秋呆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吃惊的道:“不会吧?上次不还好好的?”
崔妈妈却没说话,只是那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诉谢秋此事的真假,还催促道:“快去吧。”
谢秋便知道母亲说的是真的,立即不敢耽误分秒,直接进了内厅。
“公子,你说如今我们要怎么办?谢家自从立足商场以来,从未拖欠过伙计的工钱,如今伙计们隐约都是知道账上银钱出了问题,虽然明面上并没怎么说,却私底下早就议论纷纷了,如今搞得也是人心惶惶,根本没有几人认真的做事。”
“还有那云州的定下的冷月石,如今没有钱填补采石器材,采石的速度太慢,如果再这样下去,不能按时的交上足量的冷月石,延误了云州工期,怕又要赔上大笔银子。”
“宁都钱庄哪里也出了问题了,如今百姓们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谢家出了三百万两银子,都怕自己的银子打了水漂,纷纷拿着存票来兑银子,接连几日,宁都钱庄的银子都被兑换一空,每日还有不少人继续涌来,钱庄没了银子,只能闭门谢客,愤怒的百姓众说纷纭,都说谢家要倒了,还有些过分的,将宁都钱庄的掌柜和伙计都打的头破血流,今日宁都那边又传了信来,若是再没有银子,他们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是啊,公子你快想个办法吧。”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赶在了这个节骨眼上,谢家一时之间所有的产业都出了问题,甚至许多都是迫在眉睫,不得不解决,而想要解决这些问题,最实在的,就是银子。
谢博沉默着,一直就没说话。
一个掌柜的忍不住道:“若非公子心系百姓,出了三百万两赈灾,如今谢家也不会这样四面楚歌,偏生朝廷似乎是没看到一样,缴了陆林的财产之后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决口不提那钱的事情。”
一听有人这样说了,便又有人坐不住了,“我怎么感觉朝廷是故意针对谢家?不然为何姚相没拿到赈灾银子,而是那什么劳什子骠骑将军拿到的?银子被他们拿了也便罢了,前脚拿走银子,后脚右相就来给陆林给办了,这不是存心和谢家过不去吗?”
谁都知道,谢家和姚相一直就是互通利益,如今姚相受挫,谢家也算跟着受了牵连,怎么想都觉得是被人给算计了。
谢博淡淡的看着手中的茶碗,茶碗之中还是今年最上好的黄山云峰,清清淡淡的,透着几许香气。
而在这一群人众说纷纭的时候,他几乎没开口,便是开口,也只是淡淡应上一声,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说的,的确不无道理,但以他对姚本清那老狐狸的了解来看,此次谢家出了银子还要遭逢这等变故,多半是姚本清放出的消息,来试探他到底是站在哪条船上,至于百里玉纳兰羽伍掠云等人到底又在这件事情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那还真是有点说不清楚。
而无论怎样,谢家终归不会真的出事,只看他愿意上谁的船罢了。
所以他才一直没言语。
“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但是下面的人,却早已经急的额头直冒冷汗,毕竟,有许多事情都是迫在眉睫,可如今却一两多余银子也拿不出,他们怎么能不着急?
谢博微抬眼眸,正要开口,却见谢秋神色凝重的进了内厅,到口边的话就收了回去。
掌柜们各自小声议论着,各个都是愁容满面。
而谢秋很快走到了谢博身边,冲着谢博耳语了一句。
谢博端着茶碗的手一顿,清淡的视线之中,难得出现了几缕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不太确定的看着谢秋。
谢秋却肯定的点了点头。
谢博握着茶碗的手紧了紧,很快,当得一声将茶碗放在了面前小几上,下面坐着的所有掌柜瞬间住了口,视线全部落到了谢博的身上。
谢博淡淡道:“行了,今日就议到这里,回吧。”
说罢,也没理会各位掌柜的震惊神色,直接站起身来,就往外离去。
有两个掌柜很快从震惊之中回神,忙追上去,“那公子,这些事情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对啊,公子,再这样下去,我们也在铺子里待不下去了。”
一身白衣的谢博背影亦是潇洒出尘,他停住了脚步,却没转身,只是淡淡道:“呆不住,就留下辞呈吧,谢家如今虽然有了困难,但你们的遣散银子还是发的起的。”话落,直接大步离去。
掌柜的们震惊之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刚才谢博的口气还是那么淡然,但大家都从中感觉到了某些不一样……
谢家遭逢如此重大创伤,谢博都是清清淡淡的,到底谢秋跟谢博说了什么事情,能让谢博露出鲜少表露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