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云的夫人叫做秦随心,家境不错,与吕云由长辈牵线成亲,只是成亲不过两栽,吕家家产便被白大富朵了,全家人只能租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可那秦随心不但不照顾婆母,还借机卷了吕云仅有的一点钱跑路了,留下书信声称自己是不愿耽误吕云的前程做了他的累赘,所以便自请下堂离去,只是没想到如今吕云咸鱼翻身,还不到半个月,秦随心居然又回来了,当真也是奇事。
殷解忧笑道:“既然她不对店里的人撒野,那你还说她趾高气扬?”
掌柜道:“她的确是不对锦绣坊的人撒野,有气都是出在身边伺候的婢女身上,属下瞧着那婢女,有点眼熟,像是……”
“是谁?”
掌柜凝眉想了想,终于确定道:“似乎就是原来锦绣坊的常客,前甘州首富千金白奈儿。”
“她?”殷解忧意味深长的看了百里玉一眼。
掌柜道:“是的,白奈儿去了吕云处之后,身份亦是十分的尴尬,吕云也没去管她,还让她住在原来的院子里,并不限制她的行动,只是换去的仆人,多远是吕家的旧人,对白奈儿这仇人的女儿,自然没好脸色,少不得使些绊子让白奈儿不好过,好在……虽然府邸之中已经换掉了大量的仆人,但还有些原来白家粗使打杂的仆人,还依然在,他们念着白奈儿原来对他们不错,对白奈儿也是颇为照顾,白奈儿的日子倒也过的不至于那么艰难,只是自从吕云的夫人回去之后,白奈儿的日子便开始不好过了……”
“你继续说。”
“是。那秦随心不知为何,总是看白奈儿不顺眼,去的第二日,就看上了白奈儿的院子,直接给占了,将白奈儿赶了出去,白奈儿无奈之下,只得住到了下人房,可也不知怎的,隔了几日之后,秦随心忽然找吕云,要白奈儿做自己的贴身婢女,吕云答应了,之后白奈儿便跟在秦随心身边,却是个最下等的婢女,前几日来的时候,属下瞧着她手脸上新伤旧伤不断,想来过的并不怎么样。”
殷解忧静静听着,道:“完了?”
“是。”
“那好吧,你先去忙吧。”
一直沉默的百里玉却忽然道:“可否劳烦掌柜,送一副文房四宝过来?”
“是,属下知道了,属下告退。”掌柜很快回应,退了下去。
掌柜退下之后,殷解忧冲着百里玉十分好奇的看来:“要文房四宝?做什么?”心中也是感叹百里玉的超然脱俗,心思竟然一点也没有被白奈儿那点八卦给牵连过去。
百里玉淡淡道:“快入冬了,只怕我们这个冬天有一半是要在甘州过的,必然也是需要准备一些冬衣才是。”
殷解忧一怔,“那你要文房四宝是……”
百里玉道:“左右也是闲来无事,便随手画两笔。”
殷解忧又是一怔。
她这锦绣坊的生意素来是很好的,锦绣坊每个月的新品都会送上最好最别致的来给她,可她从来不用,一来是嫌啰嗦,二来是从来心思很少放在穿衣打扮上面,如今百里玉这意思,感情是要帮她设计衣服?
“你会画吗?”她不由的想起自己曾经因为淋雨,百里玉送了她的那件粉色衣裙,今日恰巧她是穿在身上的,微微拧了拧眉目,随意笑道:“不过,我穿的这件的确是别致又漂亮,若这件是你画的,想来你的创意必定是不错的。”
“不是。”
百里玉淡淡开口,弄的殷解忧又是一愣。
“不是你画的?”这件衣服很是别致,殷解忧还曾专门找人查过,可有什么贵女命妇有过同款,想要找出制衣的师傅挖到锦绣坊给她赚银子,可是追查许久,却没有同款,那也就是说,这件衣服只有这一件,不是百里玉,那又是谁?
百里玉看着她那怔愣的表情,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才道:“这件衣服,原是我父亲为我母亲所画,我姨母亲手缝制,世间仅此一件。”
殷解忧意外的张了张嘴,百里玉的母亲是朝阳谷水天香,而他的姨母,正是当今皇上的母妃,已逝去的霜妃水如霜,这样一件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殷解忧也瞬间觉得似乎有些重了。
百里玉道:“既然父亲可以画的出来,我自然不会比他逊色。”
殷解忧回过神来,道:“你倒是自信呢。”
百里玉笑笑,“该不会太难。”
掌柜说话间已将文房四宝送了进来。
殷解忧看着百里玉摆好纸笔,自发上前帮忙研磨,笑道:“且看你能画出什么样的来,你若画的不好,我可是不会穿的。”
百里玉道:“我何时说过是画给你的?”
殷解忧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
百里玉却很快俯身,啄了她唇角一下,道:“逗你的。”眼眸落到了宣纸之上,细细思量了会儿,便开始起笔作画。
殷解忧回过神来,无奈的瞪了百里玉一眼,转而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居然能被他几句话就给掀动情绪,只是视线一转,见宣纸之上已经有了轮廓,所有心思便都落到了那画作之上。
殷解忧看着图画在宣纸之上渐渐成型,赫然变成了一张惟妙惟肖的仕女图,而那上面的主人公,显然正是她自己,眉宇之间的那一枚鸟型印记尤为耀眼,而画中人所着的衣服,亦是少有的别致巧妙,以红色为主,广袖之间用金银色点缀了振翅欲飞的凤凰,腰间束金色宽腰带,其上是如意图样与五彩祥云,虽然元素繁杂,却似乎浑然天成,奇迹般的十分耀眼。
殷解忧看着这张图画,只觉得话中人就似乎要从纸上走出来一半,“你丹青手法居然如此惟妙惟肖,这世上有你不会的东西吗?”
百里玉在裙摆和软靴处补充细节,笑道:“总有些我不会的吧。”殷解忧想着这次你倒是谦虚,却没想到百里玉紧接着又道:“若是发现了什么不会的,我再去学吧,想来随意学学,也便会了。”
殷解忧听得差点吐血。
随意学学,都能精成这个样子,这是要让那些埋头苦学拼命苦练的人都去自杀的节奏吗!
百里玉却兀自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样,认真的在纸上补充细节,还一边问道:“我见你原来似乎有软靴上绣了折枝花草,你可是喜欢那个样式吗?那我稍微改上一改坐在你的靴子上,想来你也会喜欢的。”说着,自行在软靴上加上了创意独特的折枝花草,瞬间便让原本空白突兀的靴子融入了那副画中去。
“你瞧着可还满意?”百里玉抬眸询问殷解忧。
殷解忧无语的看着百里玉,还因为方才他说的那句随便学学备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