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玉一怔,眉毛微微动了动。
殷解忧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百里玉很快看向殷解忧,“你说的太对了。”
“那你为什么还这个表情?”
“伍掠云的这些细节,你注意到了,别人也会注意到,姚相那样心机深沉的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若是这般,他只怕早就准备好了圈套等着伍掠云往里跳……”
殷解忧一怔。
百里玉又道:“如今时间紧迫,只有连夜传信去南麓,希望来得急。”他很快在一张短小精悍的纸上写下几排蝇头小字,然后放进了一只细小的竹筒之中,唤了冷霄进来,“用最快的信鸽送去南麓。”
“属下知道了。”
殷解忧看着冷霄出门的背影,回眸看向百里玉,道:“不知还赶不赶得及。”
“若是赶不及,伍掠云只有自求多福了。”
殷解忧心中咯噔一声,只是她看着百里玉神色淡定的样子,想着,即便是真的出了问题,以百里玉的腹有经纬,想要逆风翻盘,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吧?
今夜注定无眠。
接连两件事情,让殷解忧思绪也是乱飞,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一点困意。
百里玉处理好了琐事之后,便也躺了上来。
最近一段时日,他素来习惯趟在软榻上,极少和她共振而眠。
殷解忧倒是也并不别扭,只侧了侧身子,让出一些位置,又闭上眼睛,酝酿几许困意。
也不知是怎的,闻着百里玉身上舒服好闻的气味,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很快睡着了。
这难得的一夜好眠,除了殷解忧,还有在冷月山庄的鸳无双。
鸳无双一觉竟然睡到了中午。
她睁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她的意识,却是比昨天要清楚一些,至少,手臂微抬的时候感觉到的那具结实的躯体,让他知道这是真实而并非她在做梦。
她很快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赫然发现,是自己的两只手牢牢捏着那人冰凉的大手,而从这手的尺寸来看,鸳无双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一只男人的手,而这段时间里,自己身边数得上来的男人,除了那个人,不会有其他。
她拉回自己手的动作,终究是将谢博给弄醒了。
谢博皱了皱眉头,才睁开了眼睛,这几日来,他也是难得好眠,很快,他便注意到,自己此时是睡在暖阁的床上,而鸳无双就在他身边趟着。
鸳无双很快松开了自己的手,勉强坐起身子,往后推了两步,才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谢博见她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也是挑了挑眉,冷哼一声,道:“若非你死命不放手,你当我想在这里不成?”
鸳无双不相信,瞪着谢博道:“我虽然病的很重,却也还没糊涂,你不要乱说。”
谢博嗤笑一声,也懒得理她。
昨夜,原本是要等鸳无双睡了之后,他就离开的,只是鸳无双一直紧握着他的手,他试探好几次,都拿不开,而连日来也的确十分的劳累,便顺势躺在床上想要歇会,只是这一歇,却给直接睡着了,都是一夜无梦,睡到了日上三竿。
下人们最近几日来都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情不好,却也没人敢来唤他一声,所以才有了刚才的情况。
鸳无双抿了抿唇,无神的双目难得挂上几缕疑惑,昨夜,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少年时期,自己生病,不愿喝药,箭九霄带着蜂蜜来哄她,原本她以为那是自己的梦,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只是那个哄她喝药的人不是箭九霄,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的心里感觉十分的奇怪,何处奇怪,她却又说不上来,只是皱了皱眉,面上沉默,心里却是思绪飞转,然而,尤其是此时身体某处十分的不舒服,让她更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因为她隐约知道,自己说的越多,这个男人只怕越不会走。
眼下,她不想和他纠缠不清,只盼着他赶紧离开。
谢博站起身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才唤了谢秋进来。
谢秋早早就等在了外室,也早温好了早膳准备着,自然没忘记鸳无双的稀粥和汤药,很快便带着丫鬟们一个个的鱼贯而入,将所有的东西都用漆盘端了进来。
谢秋上前道:“公子,我来伺候你更衣。”
“嗯。”
谢博虽然是应了一声,却是自己脱下了外袍,深服,拆了玉带,然后结果谢秋准备好的衣服,一件件自己穿好,更衣这件事情,他素来不需要别人帮忙。
丫鬟们自然是全都垂着眼眸,大气也不敢喘,更别说偷看了。
谢秋收回谢博昨日的旧衣,正要放到收纳衣服的漆盘之中,却忽然愣住了。
他仔细的看了看那件衣服,确定自己真的不是眼花了。
要知道,谢博素来喜爱着白衣,所以那白色上面的一片不小的暗红印记,就显得十分刺目扎眼,谢秋想要不知道也是很难。
“怎么了?”谢秋过度意外的神情,很难让谢博不在意。
谢秋回过神来,忙道:“没,公子,你可是受了什么伤么?”
谢博皱了皱眉,“发什么神经?我会受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