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不要这样,痛就叫出来吧,啊?”崔嬷嬷越发的心疼起来,毕竟,云解语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公主……你不要怪太后心太狠,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公主好啊……”
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子女,即便一开始三公主不学无术又不聪明,惹得太后很不高兴,可每次三公主出了任何事情还不是太后处理善后,太后只是对公主的期望太高,而三公主却难以达到,时日久了,那期望成了心中的芥蒂,慢慢就成了他们母女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
云解语用全身的力气忍着身上的疼痛,像是没有听到崔嬷嬷说的话一样。
自从那日自己被魏澜强迫之后,她总是有些恍恍惚惚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有时候还会恍惚的以为自己看到纳兰羽来找她,后来,她便也不那么用力的分清现实和梦境了,现实太残忍,而梦里,有她最喜欢的人,有她最想见到的人。
崔嬷嬷语重心长的道:“这次的事情本就是个噩梦,却又恰逢皇后薨逝,三年国丧,不得婚嫁,与公主来说却是好事,到时候时过境迁,大家都忘记了……太后必然会为公主寻一门好的婚事……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说到最后,也不禁微微垂泪。
云解语的思绪却似是进入虚空了一般,只有最后那句,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深深的留在了脑海之中。
孩子?她的孩子?
这般的疼痛,原来那碗药,是……是……
身边的人再说什么,她都听不到了,她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想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最想见的人,把其余所有都封闭在外面。
……
这一日,殷解忧例行值守之后,从御花园小径之上走过,却察觉花丛之中似乎有些什么异动。
如今天气渐暖,百花齐放,她只当是宫中谁养了小宠物,并未留意,却没想到下一刻,便有一个人影跳了出来,抓着她手臂上的衣服问道:“你见到我的孩子了吗?”
殷解忧一怔。
眼前这人,华服依旧,容貌秀美,却早没了当初那乖戾纨绔之气,满是迷蒙稚气。她曾听红绫提起三公主之事,也只是淡淡听过便罢,从未想过要再见她。
云解语的视线迷茫没有焦点,见她不答,又焦急问道:“你见到我的孩子了吗?”
远处,一个翠衣的小宫娥疾步跑来,连忙拉过云解语的手,“公主,你怎么又跑出来,害得奴婢好担心。”转身对殷解忧行了个礼,“请殷大人恕罪,奴婢这就将公主带走……”
殷解忧淡淡点了点头,小珠便半拉半哄的带着云解语,很快离开了御花园。
流离就在殷解忧身后不远处,看着那对主仆,完全呆住,“怎么……成了这样?”
殷解忧淡淡道:“走吧。”
五月,春暖花开。
皇后薨逝后的第二个月刚结束,乾都迎来了一场喜事。
当今皇帝云谨迎娶姚相二女姚兰。
婚事内宫由太后主持筹办,外面的一切由纳兰羽主持筹办,礼乐仪典,一项不少,这迎娶二字,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的做到了实处,当初迎娶姚蔷之时,云谨只是太子,如今这样的礼乐盛况,还是首次。
皇后尸骨未寒,皇帝另娶新欢,这件事情在乾都乃至整个天下都传的沸沸扬扬,可云谨却似乎是一丝也未察觉一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与这件事而言,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后和姚相,因为姚兰的上位,同样意味着姚家再次有了机会,太后再次有了机会。
婚事礼乐定在五月初六,据说是千载难逢的黄道吉日。
殷解忧对这个从不感兴趣,只是例行值守,做好自己这个禁卫军统领的职务,而百里玉,本就从不参加任何宴会,此次也以身体不适为由,送上了礼物便规避在府中。
婚事礼乐仪典十分的繁琐,进行了整整一日时间,殷解忧也便分毫不休息的守护了一日,到了晚上的时候,才有林帅原来的副将林平来接手。
宫门口处,流离早早等在了那里,见殷解忧上前来,忙道:“主子,谢公子回来了。”
“谢博?”殷解忧微微一怔,谢博离京也有一月有余,如今回来,势必是和林帅所留下的证据有关!
“再何处?”
“在芳素姑娘那里等您。”
殷解忧点点头,拍马而去。
芳菲馆芳素姑娘的小楼之上,殷解忧一进门,看到谢博神色,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谢博神情难得没了一直以来的玩世不恭,而是十分的慎重,见着殷解忧来,站起身来,道:“这次,我让你失望了。”
殷解忧抿住唇瓣,“怎么回事?”
“本身已经势在必得,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有一匹人横空出世,将证据给劫走了,其中还有一名黑衣高手,我们的人虽然能力卓绝,但并非这人的对手,我……我内力失了大半,勉强交手,也留不住他。”
“可留下什么线索,知不知道证据最后到底是落在了谁的手中?”
谢博摇了摇头:“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但依我最近追寻证据和各路势力你躲我藏的情况来看,拿到证据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太后。”
殷解忧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但于这件事情,谢博必然也是尽了全力,而自己还遣了阳极楼精锐以及箭九霄都前去帮忙,照样无功而返,只说明一件事情,她实在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若真的是太后拿到了证据,那林帅岂非白死了?
“抱歉。”看着殷解忧沉下去的脸色,谢博心中一叹,本以为是势在必得,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最后出现的那人的确功力高绝,便是他好了的时候,只怕也很难分出高下,更何况如今自己这状况……
殷解忧回神,真诚的道:“这件事情,你已经尽力了,是我低估了那些人的能耐。”
“我会多方追寻这件事情,直到拿到丢失的证据为止。”谢博道。
殷解忧点点头,“那便先谢过了。”
二人又说了一些这一个多月追寻时候的细节,谢博忽道:“今日皇帝大婚,你不需要值守宫城安危吗?”
“我白日在岗,晚上让副将去了,等会早些回去,明日早起再去。”别说,这禁卫军统领,就只是负责皇城的安慰,所要注意的事情就颇多,与殷解忧这样稍微有些懒散的人来说,还真是有点不喜欢,她看向谢博,道:“你一路风尘,回来还要先来等我,委实也累了,也一同走吧,等休息好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