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你先休息吧。”谢博冷冷说罢,直接站起身来,循着隐卫回报来的信息,找到了那间厢房,便直接推门而入,静静坐在了黑暗之中。
谢秋欲言又止,哪敢睡觉?却也不敢追了上去,又怕行为太怪异引得店家多疑,只得悄然待在自己房间之内,时刻关注外面的情况。
谢博坐在屋中椅子之上,没有半分困意,只做了好几个时辰,天边灰蒙蒙发白的时候,外面忽然穿来极轻的响动。
谢博心下一动,视线立即转向了门口处。
屋外回廊之上,鸳无双刚要推门,却忽然止住动作,手按上了腰间随身的暗器,慢慢推开了房门,并在同时,朝漆黑的屋中打出一只暗器。
谢博闪身躲过,只听铮的一声,无情剑出鞘,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朝着谢博的方向刺来。
“鸳无双。”
然而,一个镇定而清冷的呼唤,却让鸳无双立即止住了动作,剑尖惊险的停到了谢博喉咙前一寸处,冷光闪烁。
鸳无双似有些意外,但自从眼盲之后,她的听觉便异常灵敏,这个声音,她又怎会忘记?
“你……”
“好久不见。”
鸳无双抿了抿唇,忽然收剑回鞘,如能视物一般转身撑开了窗棱,却站在窗边,没有动作。
“你怎么来了?”
“你不刻意隐藏行迹,有心,自然可以找得到。”
鸳无双转过身来,红衣之下的她看起来有点清瘦,但脸色红润,比当初在甘州养病时候不知好了多少,而这样的鸳无双,越发美丽的让人屏息,只是她的那双眼睛,依然无神。
她刚要开口,谢博却道:“你别说话,让我猜一猜,你不隐藏行迹,是想让谁找到你?箭九霄么?”
鸳无双顿了顿,声音冰冷而淡漠,“我和他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那为何不隐藏行迹?”这段时间以为,谢博明理暗里不知道派出多少人,对于鸳无双的下落,却终究犹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如此,只有一个解释,她刻意隐藏,躲避谢家人寻找,谢家人又岂能找得到?
“不想。”
鸳无双干脆的回了两个字,到桌边倒水,茶水还是昨夜的,已经微凉,她并不介意饮了一口,还给谢博倒了一杯,“你要喝吗?”
谢博却在她伸手的同时直接握住她的手腕,道:“为什么不想?”
“重要吗?”
“不重要。”谢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开她的手腕,站起身来,道:“跟我走。”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人?”
“我只知道,是一个负心薄幸的摧花辣手,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死一万次尚且不足惜。”
“魏澜是死不足惜,但他是烈国公世子,你如今既然杀了他,只有跟我走。”
鸳无双沉默以对。
谢博瞧着这样的鸳无双,却是只有自嘲。
这几个月以来,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思,自己在知道她杀了魏澜的第一时间,还是要将她寻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终究漂浮不定,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
他从未忘记,当初,是鸳无双自己离开了冷月山庄,也许从头至尾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可即便如此,他已然见不得鸳无双有任何事情。
就在他以为鸳无双将要拒绝的时候,却不想,鸳无双淡淡吐出一个字来,“好。”
谢博微微一怔。
鸳无双转身,走到了老旧的衣柜之前,将自己随身的包袱背在身后,转身问道:“去哪?”
谢博回过神来,“走便是。”
转身,率先下楼。
谢秋时刻盯着这边的动静,打着哈欠追出来,一见鸳无双,立即吃惊的叫道:“无双姑娘,真的是你。”
“嗯。”鸳无双淡淡应了一声。
谢秋还想说什么,眼见谢博大步离去,连忙追了上去。
昨日二人来的急,一人一匹马,如今却是多了一个人,自然是不好回去。
谢秋看着那两匹骏马,迟疑了一下,道:“公子,你和无双姑娘先走吧,我在路边等会儿,看有进城的车马便会回去。”
谢博却道:“不用。”他的视线看向鸳无双,“她和我起一匹马。”
谢秋张了张嘴,小心的垂下头去,不在多话。
鸳无双怔了一下,却也没有反驳,她虽眼睛看不到,听力却是极好,顺着谢博说话的方向,便走到了马前,足尖轻点,翻身坐在了谢博身后。
谢博一夹马腹,马儿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