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炎轻咳了一声,深怕别人看不到他唇角的笑容一般,微微笑道:“我与郡主相识于淮阳,同在师傅门下习艺,我为师兄,她为师妹,同门之情,兄妹之义,她的事情,我这做师兄的,自然是很操心的。”
众人又是惊奇又是意外,怎么也没想到,外出游学多年的烈世子会和养在淮阳的殷郡主是师兄妹,然而,震惊只是一瞬,莫怪殷郡主有如此本事,原来淮阳十年,并非什么都没做,只是韬光养晦,休养生息。
烈炎转向上首位置的御千里,笑道:“瑞王殿下的确是天底下难能可贵的人中龙凤,但我师妹殷解忧,也并非是无名之辈,若瑞王殿下真的对她有心,为何不自己争取佳人芳心,要劳师动众威压与她呢?”
若说胆大的,京中百官也见过不少,但如烈炎和殷解忧今日这般胆大的,众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殷解忧才说过太后当年之事,烈炎就说出众人意欲逼婚的事实,搞得高台上的太后和魏国公等人脸色愈发的难看。
而姚本清这只老狐狸,却已然发觉太后势力早已不复当初,如今也作壁上观起来,懒得理会,只是看好戏。
这点名道姓的话语,御千里已然不得不接着,他容色淡淡,微微一笑,道:“烈世子所言真乃金玉良言,本王对郡主之心,京城之人,谁人不知?本王亦对郡主表明过心意,奈何郡主冷若冰霜,并不领本王的情,太后只不过是见本王用了心,所以帮衬一二罢了,何来威压之说?况且,当初答应考虑,也是郡主的意思,郡主若不愿,谁又能威压的了她?”
殷解忧简直想要为这个人的厚脸皮点赞了,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可事实上他却是步步紧逼,其实威压二字这样的简单。
烈炎笑道:“是吗?瑞王殿下是几时与郡主表明心意,又是如何表明?我这做兄长的,为何从未见过,也未曾听闻郡主提起过?”
御千里虽然笑着,但眼眸却微微一眯,寒光迸射,“本王以为,这是我与郡主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吧?”他对于烈炎这种和殷解忧十分亲密的口气十分的不愉快,这种不愉快,是一种霸道至极的占有欲,就同当初在猎场之上看到百里玉赠殷解忧云中雪月的时候一样,即便烈炎说的这样磊落,难道两世挣扎的御千里会看不出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吗?
烈炎不见生气,只笑道:“那殿下的面皮可是不薄。”
言下之意,御千里既然表明心迹,殷解忧并未有应承的意思,便是拒绝,居然还要请这样多的人来一步步的威逼。
御千里脸色微寒,“此事本事皇上亲下圣旨,若非念着殷郡主家门不幸,许她考虑,早已是定局,烈世子说话还是当心的好,欺君之罪,不是谁人都能领受的。”
烈炎凉凉道:“欺君之罪?皇上都未曾开口说些什么,瑞王殿下却一口一个欺君,我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御千里脸色一变,转向皇帝,抱拳道:“千里失言了,还望皇上恕罪。”
所有人的视线,终于落到了那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皇帝身上,皇帝神色淡漠,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闻言也只是淡淡道:“无事。”
“谢皇上宽仁。”
而坐在一旁的太后,却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冷声道:“瑞王殿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又有皇帝圣旨在前,郡主到底还有什么可考虑的?难道想抗旨不成?”
若说方才只是旁敲侧击的影射,那此时,便是明着逼婚了。
殷解忧面色愈发的冷然,一个只剩下空壳的太后而已,居然还敢如此叫嚣,她若不愿,谁能逼她?所谓考虑,也不过是因为菏泽莲藕的缘故,然而如今,菏泽莲藕依然是一个大问题,她可以拒绝,但以御千里的性子,只怕她再难拿到菏泽莲藕,然而,如今有所不同的是,百里玉对于菏泽莲藕的需要,比三个月前更为迫切。
应?那便要嫁给这个前世奴役她害死她的杀人凶手,不应,没有菏泽莲藕,百里玉能坚持道伍掠云回京吗?
她进退两难,无法抉择。
“皇上容禀。”
却在这时,右边上首位置上,传来一道低沉而内敛的男音,众人看去,这相貌儒雅俊秀,气质英华内敛的青年男子,不是乾朝右相纳兰羽又是谁?
皇帝终于抬了抬眼眸,道:“纳兰,有事直说就是。”
“是。”纳兰羽还是礼数倍加的行了礼,道:“依微臣看,郡主之事,其实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众人也都好奇起来,谁都知道,纳兰羽是殷解忧的未婚夫,曾经太后想要将淮阴郡主御乐安嫁给他的时候,还说已有未婚妻而推辞了去,此时却不提那件事情,到底是何意思?
纳兰羽淡淡道:“殷郡主即有先帝紫龙玉佩,丹书铁券在手,又是皇室血脉,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她的婚事,也许可以有更好的处置办法。”
“哦?如何处置?”
“天家,自然有天家之法。”
皇帝微微一怔,这殷解忧的身份,素来是京中人尽皆知的秘密,可是这天家的办法,又是如何?
“愿闻其详。”
纳兰羽道:“郡主身份贵重,臣以为,皇上不如在鸾台设帐,请郡主选婿。”
一句话,激起惊涛骇浪。
鸾台,又名凤凰台,素来是皇帝选妃之地,历来男尊女卑,殷解忧便是特别一点,鸾台择婿,说起来好听,坐起来却是不妥,但纳兰羽一朝丞相,当然不可能信口开河随便玩笑,既然如此说,那便是真的。
纳兰羽又道:“皆是,瑞王殿下亦可以参加,若能得郡主青眼,自当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