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大约十分钟过去,江唯还是没有回复她。前台的议论声在此期间就没消停过。
江客一手撑着太阳穴,黑眸半眯,懒散的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又过了五分钟,只见江匋蹬着高跟鞋,从旋转门外步入大厦前厅,行色疾迅,身形挺直修长,一副干练的女强人模样。
江客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门口的流动,见江匋进来,眼神一亮,歪头上下打量着她,脑海中循序回忆着从小到大关于江匋的一些过往。
细节其实不多,最多的也就是她和江匋一起在训练营的那段时间。至于在江家期间,她们的交集最多也就是互相之间打打招呼。
那所训练营还算比较正常,她和江匋去的期间,并没有出现像其他训练营一样的血腥肮脏场面。
或许是江文南,也或许是江岩柏,暗中安排了那一切,才让江匋没受多大罪。
江氏与灰鹰的关联,江匋会参与吗?她并不记得她有过什么恶劣的行径,相反,无论在校还是普通生活中,江匋都是个看上去还算和善的人。
似是感受到旁侧炯炯逡巡的视线,江匋下意识转过头,当即便对上江客那对洒脱不羁的双眼。
“江客?”江匋看上去有那么一秒的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江唯。”江客站起身,迎过去,说话间,冲前台的美女挤挤眼,口气卯不对榫,“不过,你们前台说需要预约,要我在这里等,江唯的手机不知怎么,也打不通。”
“哦,是这样。”江匋几不可查地神色一黯,随即厉声呵斥前台,“你就是这么和三小姐说话的?”
前台见识过江匋雷厉风行的脾气,赶忙悻悻地解释:“抱歉,二小姐,大小姐在开会,我只是实话实说。”
江匋瞋目切齿:“大小姐教的你仗势欺人?”
前台垂头,一见江匋这态度,知道自己逃不过了,舌头顿时打了结:“不,不,不是,是我的错,是我怠慢了三小姐。”
江匋冷哼,一字一顿地规诫:“往后再这种态度,直接给我打辞职报告走人。”
前台点头躬身:“是,是。”
江客眯眼静看眼前的一切,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
江匋身后的助理与秘书脊背一阵发凉。
这三小姐哪里有一点吃亏的样子?到死谁在算计谁?
就在这时,江客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江唯通过了微信验证。
紧接着,前台的座机也跟着响了,其中一名文员接起:“……是,是,我知道了,副总。”
电话很快挂断,文员看向江客:“三小姐,副总让你上楼。”
江客摸摸下巴,眉梢一扬:“派头倒是大,一点没有礼貌,都不知道下来接接她妹妹。”
江匋牵起她的手腕:“走吧,咱们一块上去。”
“好。”
对于女人的亲近,她倒是不排斥。
两人有说有笑一同上了专用电梯。
江唯和江匋的办公室都在四十七层,只是方向不一致。到时,江客摆摆手,洋洋洒洒地与江匋说再见。
但这时,江匋忽然一把拉住江客:“江客,你真的要嫁给南邶?”
江客不明所以,意味深长地瞥一眼手肘上纤细的五指。
那手指骨节泛白,户口隐有常年握刀形成的薄茧,停滞几秒,她突兀地冒出一句:“江匋,你剑道学的应该还不错吧。”
江匋一愣,不是很自然地撤回手:“还好。”
江客耸眉:“下次切磋切磋?”
江匋莞尔:“好。”
倒是没问她会不会……
步入江唯的专属办公区,途径秘书室,一名男秘书见到她,点头打招呼:“三小姐,副总在里面等您。”
“知道了,多谢。”
男人气质儒雅,看上去文质彬彬,沉敛稳重,倒是让江客格外多注意了几眼。
江客没敲门,直接推门走入办公室。随后在江唯不满的目光下,信步走到会客沙发前坐下。
江唯从大班台前迎过来,坐在她对面:“来找我,什么事?”
江客疲懒着半耷着眼,单刀直入地问:“曝光瑞雯真实身份的人是你吧?我的编辑不会做让我不高兴的事。”
江唯交扣起双手,眉色紧蹙,似是思量了一下,解释说:“上次是我的错,不该用无人机拍摄那种照片,害得你被人网络暴力。”
江客笑笑,有些嘲讽:“所以呢?你想和我换取什么交易?”
江唯深吸了口气,咬咬下唇:“我知道没有好处你是不会帮我的,所以,这是我的诚意,希望你能理解。”
江客翻了下眼皮,吁叹:“你们这些商人,真是惯性思维。只是以后这种蠢事少干为妙,你大小姐一向注重声誉,我对网络暴力尚且并不在意,可你不同,这么做,难道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那些男董事只会看你的笑话。”
江唯脸色微僵。自上次她从南家离开,她就知道,江客一定会来找她,对于江客的伶牙俐齿,她也算早有心理准备。
她并不认为江客有多能包容别人,只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客观地与自己分析这些事。
的确,这次是她犯蠢了。
她敛低眉目,眸子自然而然便睨到江客锁骨间隐约露出的一处泛红的吻痕,声音哽了哽,问:“你和南邶……发生关系了?”
江客眼角一抽,随手拢紧领口:“不可以吗?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那是我男人。”
江唯眼眶一酸,搭在膝上的双手攥了攥,手心渗出少许凉意:“其实,我没想过介入你们,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南邶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无论我怎么追求,他都无动于衷。”
江客没应声,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她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和她谈这些。
江唯的语气虽在停顿,唇瓣的翕动却表示她还要继续。
江唯自嘲地笑笑,像在吐露经年难解的心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南邶第一次闯入咱们家后院,是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