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少见时雨这幅神态,习惯性伸出食指戳戳她的肩:“你……你什么情况?”
时雨眸子一沉,方才的惘然若失倏然一下全数敛尽,抬手便去拧孟泽胳膊:“会不会看人眼色,怎么说话呢?”
孟泽呼痛,连忙抱紧即将遭殃的手,哀嚎:“我怎么说话了,你好好的又发什么脾气?”
“嫌你事多。”
时雨逮到哪儿就掐他哪儿。
“时雨,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两人一追一逐,打闹着越跑越远。
一行人见惯了这对欢喜冤家啼笑皆非的场面,刚刚肃然凝重的氛围一时因为这这一出缓和了不少。
方雅然轻笑着摇摇头,抬眸看向江客:“我可以继续问吗?”
江客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往身旁南邶曲起的膝上一伏:“当然可以。”
方雅然多看南邶一眼,见对方并没注视自己,手指在脚腕处不易察觉地蜷曲了一下,似乎有所顾忌,顿了下,才继续说:“我刚刚问了你两个问题,其中有一个你还有没回答我。”
“是……故意遗漏的吗?毕竟,你因为那起案件遭受了多年的舆论攻击。”
迟滞一瞬,她又补充道。
方雅然尽量将遣词造句表现得不像在恶意揣度,尽管她笃定,以江客的性子,即便她真有恶意,她都不会在意。
但江客不在意,不代表南邶和南珵不在意,南珵刚要替江客争辩,就听南邶从鼻息间冷冷哼了声,低眸凝视江客,大掌轻轻揉着她的后颈:“江客,你什么时候对这种游戏这么上瘾了?”
江客歪头,牵过男人一只手,探入他的指缝,亲昵地与他十指相扣:“难得我认真一回,不给你战友留点深刻印象,怕是下回见了我还是疏离,人嘛,贵在交心,虽然方式特殊了些。”
南邶眯紧深邃的眸子,沉沉道:“不开心就说,嗯?”
“嗯”
江客颔首。
众人纷纷朝天看,秦唐按按突跳的眉心,朝南邶甩了个“差不多点就得了”的眼色。
乔勇不知什么时候就从位置离开,回来后,一手托着一个水果拼盘,往地上一搁,大刺刺坐下,招呼大伙:“边吃边听,干瞪眼没事做,不无聊吗?”
南珵兴致恹恹,拾了串提子,摘下一颗往嘴里一扔,目光在凌悦和方雅然身上瞥了两眼:“是谁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的?你们真乐意听江客那点破事,我可以给你们讲。”
凌悦嗤声,捡了颗蓝莓嚼着:“小珵,你别插话,江客最习惯这样的方式。都像你这么好说话,我们警方就不会总对她头疼了。”
江客半耷着眼睑,手背垫起下巴,斜睨凌悦:“当年李为跟踪骚扰我,甚至恼羞成怒找了一群小混混截我的路,我是嫌太吵,所以才报的警,谁知道弄巧成拙,反倒成了你们警方怀疑我校暴杀人的一个动机。凌警官,我也头疼。”
凌悦翻她一记白眼:“你以为大家不满你的是什么,不满你的是你视若无睹的态度。当然,你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顶多就是拐弯抹角地讽刺我们,激怒我们。”
江客被她满腹哀怨的语气逗乐:“凌悦,你怎么也沉不住气了?”
凌悦仰首,吁了口积重的郁气:“你能不能不要一提到警方你就自动开启嘲讽技能?长此以往,哪个警察受得了?”
江客眨眨乌黑的眸子,看向南珵,指指自己:“我……真的有这样吗?”
南珵不大情愿地点点头:“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江客:“……”
她挺直脊背,又看南邶:“我真的这样?”
南邶失笑,揉揉她披散在肩的长发:“没事,凌悦他们不会在意的。”
江客努努鼻子,讪讪一笑,毫无悔改的意思:“实话都不让人说嘛。凌悦同志,你这思想觉悟不行呀。”
凌悦又狠狠剜她一眼,一来二去懒得再顾忌自身树立起的女神形象:“……就你最有理,你行,你赢了。”
众人轻松地笑笑。
秦唐与南邶面面相视,点点头。
方雅然的问题就这么被晾在一边,天蓝地阔,微风习习,惬意的氛围打乱她原本想要探究下去的执念。
她无意针对任何人,她和在场人一样,关心的不过是南邶这位非议过多的未婚妻的品质。
或许他们僭越过多,没资格置喙南邶的私人感情,但做为曾经在战场上生死依靠的战友,他们永远帮他操着一份心。尽管南邶永远有自己的选择,他们没理由尊重他和江客。
也或许……其实南邶也希望他们这些人认可江客的。
孟泽被时雨追了一圈,逃回来见江客手指正掂在那张之前抽出的牌上,新奇的眼光像是要穿透:“能解牌了吗?雅然姐。”
方雅然一挑眼尾:“你来解?”
孟泽摸摸下颌:“……我哪里会?”
时雨盘腿坐好:“什么都不会就闭嘴。”
“……”
孟泽心机交瘁地耷拉着脑袋,长吁短叹。
“还有其他问题吗?”
江客挺直脊背,主动将刚刚岔开的话题拉回,但没在之前的问题上逗留,意思显然,她并不愿意多提校暴杀人案。
方雅然顺其自然:“你愿意的话,我们就继续。”
“好。”
应完,江客又抽出一张牌,照旧,牌面朝下。
方雅然:“我听说,你在训练营里待过。”
“对。”
江客的回答很简短,不带丝毫犹豫。
“可以说说具体吗?”方雅然循序渐进,“你应该知道,关于年初训练营的问题,是军方第一时间找到的线索。”
“这恐怕不会是个好故事。”江客淡淡一笑,“不过,方雅然,你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在问我这些,军方吗?如果是,那我们还是免谈吧,今早警察同志来找过我,具体你可以问警方,我没兴趣复述一遍。”
方雅然理解:“我明白,所以,我只是以一个占卜师和朋友的身份在问你而已。至于回不回答,全在你。”
江客冲她挤挤眼:“我的态度很明显,同样的问题我疲于回答第二次。”
方雅然无奈吁气:“好吧,那我换个问题。”
“可以。”
“为什么训练营的人从不担心你会举报他们?又或者,你当初是怎么脱离训练营的?”
方雅然的声音听上去平缓柔和,没有任何异端,但还是令一旁的南邶不由蹙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