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有一次,在比现在更小的时候,卡莲有从神父大人的口中听过。
自己的母亲虽然在记录上是被强盗所杀,但其实是自杀的。
自我了结了性命的女人、背叛了神的慈爱的女人——那是个离经叛道的女人。
神不会爱自杀之人。
所以作为罪人之女,自己也不应该得到神的慈爱。
卡莲并不了解慈爱的含义。
只是,“母亲死了”这个记忆始终保留着。
给了自己性命的母亲。
给了自己名字的父亲。
给了自己至今为止人生的神父。
然后今天,这个男人给了自己记忆中第一次温热的食物,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暖和的衣服。
这一切都来得有点太快,让卡莲不太适应。
所以在走出对她来说等同于至今为止全部人生的教堂时,卡莲问道:“神父大人,在哪里?”
“啊,他死了。”
听到了男人一如既往像温水一样的声音。
是吗,死了吗。
卡莲在心中确认了一遍。
神父大人和母亲一样,死了。那是自杀?还是别的原因?
卡莲不知道。
只是,心里感觉很奇怪。
像是被掏空了一块一样,就和听说自己母亲死了的时候一样的感觉。
“悲伤”……应该不是,并不是这种祷告的人们哭着诉说的感觉。
但是,也不是“愉悦”。
对体验过愉悦的卡莲来说,能够确认是不同的感觉。
那么,是什么呢……用最后的时间,卡莲努力思索起来,调动起自己不多的词汇量。
在彻底走下教堂台阶的时候——她灵机一动。对了,应该……是“遗憾”才对。
非常可惜。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自己想要有不一样的告别方式。
因为,死了的话就见不到了。
就和见不到母亲一样,自己再也见不到神父了。
卡莲那永远保持平静的心,稍微起了些波澜。
——【既然要死的话,那真想看到他们死的瞬间】。
就像夏天过去时的蝉一样,就像冬天来到时的飞虫一样。
可惜……真的,太可惜了。
没能看到神父、没能看到母亲的死,真是太可惜了。他们都是重要的人,是给了自己许多的人。
然后,现在牵着自己手的男人,是给了比他们更多东西的人。
这个认识才一天的男人给自己的东西,已经超过所有其他人了。
所以,卡莲又提了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就像说着“事到如今才问啊”一样,他垮下了脸,露出苦笑。
这一瞬间,卡莲感觉到了细微的“愉悦”。
自己喜欢看他这种表情,卡莲确信了。
然后,男人给予了回答:“我叫阿纳修。想怎么称呼我随便你,但如果走散了就叫这个名字就好。”
‘……阿纳修。’
卡莲微微咀嚼着这个奇怪的名字,刻在了身体的最深处。
这个比母亲、比父亲、比神父——都更重要的人的名字。
……
某天,阿纳修接到了一个电话。
当时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可以说是尴尬的不行、完全不考虑正常人作息时间的深井冰电话。
在魔术回路传递的电波在脑袋里炸开的一刹那,阿纳修顿时快跳起来似的,一把抓起床头的大哥大。
……啊顺便说一下,在1994年的现在,手机都还是和板砖差不多大的防身用具。